第二部NO.16反击开始

“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夜阑转过身，直视着少年有些躲闪的眼神。

“……既然已经猜到，何必再来问我。”张昭摇摇头，苦笑两声，“这么想听我承认我不是‘你们’的一份子？又或者，是想提醒最近有些放肆、生活还挺惬意的我，关于我现在‘俘虏’的身份？”

这话明明略带讽刺，但一时间，夜阑却觉得自己听出了混杂其中淡淡的痛苦，悲伤与自嘲。

“我并非此意。”少女摇摇头，“只是关心罢了。这么重的伤……你是我的同伴，关心一下并无不妥，不是么？”

“同伴。”张昭轻声念了一句，微微抬起头，金色的双瞳藏在发后，让人看不清表情，“不过现在，你知道了。我不过是个失败者——噢，或者说实验品？关心我并没有什么价值，你还是把精力放在别的事物上吧。”

“……”夜阑沉默半晌，低下头，继续收拾手头的东西。一时间，房间内只剩从木架上传来的、碰撞的声音。背对张昭的紫色瞳孔中流露出一丝决意。

张昭靠在床头闭目养神。他看似精神疲惫地蹙着眉，嘴角却挂上不易察觉的笑容。

他的目的，已经达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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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轻轻将衣柜关上，回头。少年不知何时已经躺下了，被子半搭在身上——看起来十分容易着凉。她皱皱眉，打开悬浮屏将室内的温度调节好，又轻轻把被子往上拽了拽，正好盖住少年的下颌。

均匀的呼吸洒在她的手上。她很快地缩回了手，关上灯，拉上窗帘，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好梦。”她轻声道。

“咔哒——”关门落锁的声音响起，青蓝色的发下，一抹金色悄然亮起。

“是时候开始反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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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她紧紧攥着手中的纸条。

纸条夹在张昭先前请她整理的书下方，她一拿起书就发现了；她感到自己的心在狂跳一一这是一种紧张又茫然的感觉一一尽管她不知道原因。

深紫色的眼瞳里晦暗不明；她转入门内，靠在门上，闭上眼，仰起头，深呼吸一一然后打开纸条，蓦地睁开眼：

“当烟火绽开时，我在鲸鱼之尾等你。 一一昭”

烟火绽开时……吗。

少女把纸条握在手心，拉开窗帘，看着窗外几近黄昏的天空；暖红与澄黃的霞光布满了前方。

她呆呆地捏着纸条，犹豫了半㫾，却突然听到脑内传来不属于自己的声音一一那是一阵空灵的女声：

“迷茫的孩子阿，你在犹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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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昭操控着自己的意识体，再一次闯入档案室。

青蓝色的虚影穿过一排排架子，停在那封装有粉末的信封前。少年轻声吟颂古老的咒语，眼中神似沙漏的标志顺势翻转；纯粹的能量互相碰撞纠缠，飞出的粉末在其中聚合，凝结成一卷完整的羊皮纸。张昭接住它，一目十行地浏览起来。

可惜，它的内容不尽人意；上面并无太多与神秘人本人相关的信息，只记载了关于他的飞车的些许来历：概括来说，它是最早具备特殊能力的飞车之一，但后来却仅因不满于制造他的搭档的弱小就选择背叛和离开，自此之后，也只凭能力来认定自己的主人。

“名字是……戮？他的特殊能力是……光速跃迁？”少年皱眉，“下面有介绍……”

跃迁指微观粒子以一个能量状态转变到另一个能量状态的过程一一张昭自然知道这一点；但倘若这纸上所说为真，那么也就是说，这辆飞车能在瞬间加速到光速乃至更快。

这是违背常规的物理原则的；但特殊能力者们通常都如此，比如收割忽略物理层面的次元突破。对于这一点，张昭并不例外。

“速度见长的对手吗……原来是这样。”少年恍然大悟：自己与上官冥对战时，他那没来由的反应速度恐怕就是借此而来。虽然当时自己使实际的时间减速了，但若上官冥在他出手瞬间达到极快的速度，那么时间的真实流速也就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了。

“看来，那神秘人虽然当时已传送离开，但还留了一手一一是自已经大意了。”少年默默地复盘当时的情况，“这次对手手段狠毒，谋略得当，对我很了解。恐怕是个巨大的威胁。”

“不过……”

少年指尖一点，那张羊皮纸再次化为齑粉，回到信封中。

“我也不是什么善茬，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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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紧紧攥着纸条，就好像这能给予她一些面对未知的勇气。

“你是？”夜阑克制着自己，冷静下来。

“啊呀，冷静下来了。”脑内的声音满是遗憾，但似乎饶有兴趣，“是因为你手上的纸条么？”

少女下意识地握紧拳，声音却仍然十分克制：“你是谁。”

“不必如此紧张，人类——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缺失的记忆，我能帮你找回来。”

“……”少女愣了一瞬，失笑——深紫色的眼眸里也涌上一阵好奇，“你竟然知道我缺失了记忆？我以为没人知道。”

距离她醒来已过一天一夜；傲咨博士告诉她，她是因为执行任务时受了伤才昏迷。但她还清清楚楚地记得醒来时，心里那种空缺了一块儿的感觉——尽管在反复浏览自己的记忆时检查不出任何问题，但她的心底其实一直有隐隐约约的怀疑。

而自打见到张昭，这种感觉就愈发地明显起来——

“呵呵，是你的意识自己告诉我的。”那女声显得十分愉快，“你的记忆并未消失，只是被屏蔽了而已。那叛徒沉睡了这么百亿年，对于精神力量的运用看来还不熟练——怎么样？要不要我帮帮你？”

“条件呢？”少女把纸条折叠好，塞入贴身的口袋，“你能侵入我的意识并知道我的秘密，想必不会是无能之辈，不像是会无偿帮助我的人。”

“条件么……”一直虚无缥缈的声音似乎变得真实了一些，“很简单。”

“只要你能继承我的力量，做我的继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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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昭端坐在床边——他的意识已归于体内。青蓝色的光笼罩了全身；他集中精力，通过时间回溯的力量修复着身上的伤口。

半晌，光芒消散。

“呼。”少年吐出一口气，感到身上的不适感减少了不少。

窗外，黄昏已逝，夜幕悄悄的爬上天空。

他褪下腿上的固定板，换了一身方便战斗的衣服，从行李里翻出备用护腕戴上，并把行李收纳进一个新建的小型空间。

最后，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战术手套，一边戴，一边盘算着这次行动之后就将奥丁他们的事情同伙伴们和盘托出——如此危险的对手，倘若不让他们了解情况，那么未来反而会更危险。

“咔哒“。

搭扣落下的一瞬间，金瞳中状如沙漏与立方形交织的标志赫然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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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滴——滴——”

少年从滚滚浓烟中窜出，落在遗迹战舰的外表面顶部；他一抹脸上的灰尘，同时心里盘算着计划中剩余的时间。

他刚刚启动了之前植入在遗迹战舰中的病毒程序，并从内部引爆了战舰里最大的弹药库——目前整个战舰的系统尚还处在瘫痪的阶段，是进行下一步计划的最好时机。

他迅速地移动至“鲸鱼”鱼尾处，落地的同时双手拉起数个悬浮屏，一边回击掉几个来自上官冥和傲咨的破解程序，再次确认自己的所有系统运作正常，一边关注着附近的情况。

叶岚还没来。

他蹙着眉，反手删除两段傲咨入侵终端后植入的、试图掌握系统主动权的程序，同时在自己附近部署空间防御；就在爆炸后，他发现原本同时试图攻破病毒的两台服务器少了一个——根据剩下那人的水平来看，留守的是上官冥，而前来阻拦他的则是傲咨。

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他本以为，前来的应该是在电子程序上的造诣比傲咨差了不少、更适合临场作战的上官冥。

按照自己先前的预设，对手应该是上官冥和那个神秘人才对。

但没时间想这些了。

豆大的汗珠从少年额上滑下；爆炸带来的灼烧热浪和内心的焦躁混合在一起，让他实在无法保持完全的冷静。

只能等待了——

快速敲打的手指写完最后一段代码，少年面色凝重，右手敲下运行键的瞬间所有悬浮屏自空中消散，左手掌心则亦在此刻凝聚出一阵纯净的青蓝色光芒——

面前的空间防御如玻璃般碎裂，由黑色的能量聚合而成的龙形怪物自碎裂的防御后穿行而来，与少年释放的青蓝色能量产生剧烈的碰撞抵消，最后在向外爆发出一阵冲击波后消散；扬尘和灰烟四下升起。

张昭警惕地再次拉开防御，同时仍在四下寻找叶岚的身影。

银鞭自滚滚浓烟后穿刺而来——少年早有预料，左手造出空间漩涡将银鞭吞噬的同时，右手开启另一个漩涡将其传送出，硬生生把这一招还给了来者。

浓烟之后的敌人似乎意识到了问题，试图收回银鞭；但张昭没有给他这个机会，而是利用空间扭曲的力量，双手一合，直接将被吞噬的银鞭化为齑粉；紧接着，双手分别凝结出无数大大小小的形似立方体的能量块向前一送，将攻击尽数送至浓烟中。

战舰上响起此起彼伏的爆炸声；火色和青蓝色的“烟花”在各处炸开，照亮了这一方夜空。少年控制自己略微悬浮在空中，以避免受到遗迹战舰遭受爆炸后剧烈晃动的影响。

敌人的攻击短暂地停止了；但张昭的心仍然悬在空中。

叶岚还是没有来。

他没有再出手，而是趁着这短暂的时间休整了一下：程序已经叠加了数层防护，以上官冥的能力不可能攻破；面前的敌人目前还能够维系，没有必要浪费体力和能量与之抗争。

他的目的是带叶岚离开，而不是打败他们——那个不知底细的邪神还在这里，倘若他给予对手助力，张昭不觉得自己能够与之抗衡。

叶岚……

浓厚的黑烟逐渐变淡；烟后的两个人影逐渐显现出来；他们似乎也并不着急，只一步一步地穿过黑烟走来。

张昭并未正对他们；他只神情淡漠地向右方扫了一眼，便明白了他们派傲咨出战的原因。黑色的能量从他的身上发出，附着在神秘人那残缺了大半截的银鞭上，融进夜晚的黑暗里。

看来他的能量有些特别之处，大概跟之前控制自己的思想和意识的那股力量有关——少年挑挑眉；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还好没让那诡异的武器接触到自己。

“久等。”傲咨推了推眼镜，“顶上的风景如何？”

“风太大了。真让我困扰。”少年微微偏过头；敌方二人只能看到他那刻印着标记的右眼。

神秘人轻哼了一声，不屑地甩了甩剩下的半截鞭子，向他冲来：“故弄玄虚。”

他的身影闪了闪，刹那间竟突然出现在张昭背后——

“轰——”

少年只左手轻轻一点，骤然亮起空间盾便挡下了他的攻击；神秘人愣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变着速度和角度从四面八方予以攻击；数秒内，二人已然交手不下十来次。

而在这个过程中，神秘人的面色逐渐阴沉下来——张昭架起的防御比攻击更加强悍，以至于他根本无法真正近身。

又是一次交手——这次张昭没有保留，右手运作起能量团，将神秘人直接冲出几米开外；那人压低重心借摩擦力缓冲了许久，才停下来直起身。

“啧。难缠起来了啊。”那人拍拍身上的灰尘，又整理好自己的斗篷——刚刚在对战中，他原本戴着的兜帽被吹得滑落下来，一头黑发顺着夜风被吹向后方，“博士，数据有了没？”

傲咨摇了摇头，把悬浮屏的屏幕转给他看——上面是清一色的“error”图样：“我们的收集器和分析器根本无法承载如此纯净和强大的能量；他今天是动真格了，没那么好对付。”

神秘人听起来有些许的不耐烦，“真麻烦。”

张昭依然保持着淡漠的表情，逆风的站位使他的发丝有些凌乱——刚才的战斗并不能对之前已经恢复的他造成什么影响；他现在关心的只有叶岚的动向。

“算了。不要也罢。”黑发少年扔下残缺的武器，同样以手运力，在掌心腾起黑色的火焰——紧接着，再次光速瞬移到张昭身侧冲出一拳；张昭也在同一时间再次发力使时间减速，以比黑发少年更快的速度先反打一掌隔绝开黑色火焰，又借空间转移的力量，瞬移到少年的后上方并脚上带力地向下一踩，蹬着少年的背就是一个空翻退到几米外。

那少年受此一击也并不恼火，转眼，同样以更快的速度回击来，黑色的能量汇聚成一条长鞭并围成一圈，困住了试图再次空间转移的张昭；而张昭也并不着急，周身爆发出一阵青蓝色的光，硬生生地撕裂和隔绝了黑色的火焰，同时顺手用漩涡吞噬了来自傲咨的偷袭。

二人又打了几个来回，仍是不分上下；最后只能各退两边，暂时陷入僵局。

张昭一抹嘴边的血丝，瞳中金光不减——他在缠斗的同时还分出了一部分精力在自身的修复上，刚刚一个不察，被击中了一次；不过，对方的情况看起来比他更糟一点。总体上来说，自己的计划成功了一半。

两方就这样僵持着，暂时没有人轻举妄动。

“呵呵。之前还真是小看你了。“少年揉了揉自己黑色的头发，挖苦道。

“彼此彼此。”张昭应付着，本打算再还嘴几句——但前方突然出现的熟悉身影让他的瞳孔骤然缩小——叶岚是从战舰头部的B号门上来的。

他的手心不知何时已然布满冷汗。

少年听到来自后方的脚步声，轻笑：“是你来了。正好——是上官叫你来的吧？”

傲咨本来并未关注后方。但叶岚的到来让他感应到一阵敌意——他蹙着眉转过身，试图看清叶岚的瞳孔；黑色的兜帽完全挡住了她的眼睛。

少年似乎也察觉到不对劲，偏过头，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夜阑。你分得清敌人是谁吧？”

“当然。”少女轻轻地道。

“那么，打败他？”少年偏过身，给她让出一条道。

少女不疾不徐地走近他们；张昭紧盯着神秘人和傲咨的动向，手中已悄悄凝聚起力量。

就在她经过敌方二人的那一刹那——

神秘人突然发难，掌中黑色的火焰咆哮着向叶岚冲去；张昭早有准备，登时便双手运力制造出空间屏障将其与叶岚隔离；傲咨则在同一时间趁虚而入，附着黑暗能量的子弹破空向着张昭冲去；张昭本想以左手来加固防御，神秘人却在此时突然加大了火焰的力度，使张昭不得不集中精力，双手运力应付叶岚那边的攻击而无暇顾及傲咨的偷袭。

几颗子弹打在防御体上，化为齑粉；张昭在脑内迅速计算着防御的强度——能撑一轮，但在没有持续注入力量的情况下，第二轮不一定挡得下。

傲咨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附着在子弹上的能量愈发凶狠起来，侵蚀着即将能量供应不足的防御体。一条、两条……裂痕逐渐出现在张昭周身的屏障上。

傲咨瞄准裂痕中央最脆弱的部分，发射了一颗满载黑暗能量的子弹——

张昭咬咬牙，准备承受这一击：一旦移动或者分出力量加固，他与神秘人力量的制衡就会被打破，叶岚会立刻有危险。

他能感应到子弹撕裂了他的防御；他看到眼前的屏障如琉璃般碎裂——

他也看到一阵暖黄色的光在眼前炸开，碾碎了所有对他抱有恶意的攻击——

是叶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