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NO.2阳光

“为避免太过引人注目，就到这儿吧。”

众人走出隧道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身处学校侧门处的小巷——这是条浅浅的死胡同，大概只向内延伸了二十米左右，伴有数台照明灯、两个监控及防翻电网，一旁的高栏杆内便是饰以红砖绿瓦的学校。张昭在终端上摆弄两下，告诉他们不会有问题，现在只需出巷子并右拐便能到初中学部的大门处——要不是入校要经过识别打卡的机器，他们就直接穿越到宿舍了。

“那还等什么，冲啊——”擎峰，左融冲出去。

“擎峰，左融!”众人赶紧追上去。

“冲动的家伙。”张昭摇摇头，跟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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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学校乃是一贯制，同时拥有小学部，初中部及高中部三个学部。整个校园被不同种类的绿植划分为五块，分别对应三个学部的教学区，统一的宿舍区以及实验楼，且每个学部都设有对应的大门方便学生进入。同时，每个学部内都设有一个标准尺寸的足球场，以及九个标准篮球场。张昭在脑内大概构想了一下整个学校的模型，咂舌于当代重点学校的办学规模——毕竟在超古代文明的时代，并不会有这种将几个学部并在一起的学校。

之前就在这里就读的众人似乎早已司空见惯，到了门口便自觉地依次刷卡进入。叶岚倒是显得有些好奇，过了机器后便悄悄侧眼观察着将校园卡无意识地置于左手指尖把玩、右手托着下巴、脑袋里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的少年：半月前，张昭苏醒，周皓博士便在叶岚的请求下张罗着帮他俩申请了面试机会。尽管张昭知晓此事后表面上一直对“上学”兴趣缺缺，但身体上却还是诚实地跟着叶岚跑东跑西；而两周前，两份录取通知书被一起送到了研究所。

少年察觉到她带着探究的目光，略不解地转头，朝她无奈地笑笑，而后将手上的东西收进口袋；叶岚看穿了他的心思，撇撇嘴，又观察起校园的环境：虽然之前面试时来过一次，却也没有好好欣赏过这里的风景呢。

众人先在寝室收拾好了自己的日用品和床铺，并里里外外大扫除了一番，才分成两路，去各自的年级报道——擎锋和左融小另外五人一年，因而去了初一的楼层；其他人则去了初二。

介于张昭和叶岚都是插班生、且在面试中都表现得极为出色，所以直接进入了实验班——恰好同飞伦、甘宁和周柯在同一个班级里。新学期伊始，按照惯例是要重排座位的，因而五人干脆找了一块儿地方，坐了临近的座位一起聊天——反正一会儿还要重排，现在就随便坐吧。

他们来得算是最早的；这之后，也有学生陆陆续续地进入教室。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对张昭和叶岚十分好奇，悄悄地互相打听新同学的身份。张昭侧目听了半晌便觉无趣：这种环境他太熟悉了——班级里的绝大多数人由于学校的性质，已做了多年的同学。彼此间较为熟悉、火药味儿也就更浓。有几组表面关系很好，暗地里却不停较劲的竞争对手——毕竟是实验班，大家伙儿多多少少都学点竞赛。虽说客观上这确实能促进他们进步，但是张昭本人却打心底不喜欢这样的竞争环境：倒不是怕些什么，只是他觉得把时间浪费在同他人的较劲儿上并无用处——“学习和研究的终极目的是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让自己高兴。你的价值，并不体现在打败别人上。”，这是他曾经的老师教给他的。

“叮铃铃……”第一声预备铃响起。

带着眼镜的中年妇女笑眯眯地走进教室——原本人声鼎沸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聊天的同学们都灰溜溜地跑回座位。那老师随后便叫众人按身高重新排了座位，并招呼几位同学上讲台进行发书工作。

张昭从收到的书中抽出数学、物理和化学快速地翻了个大概，脑内迅速地将超古代时期的对应知识条目与之对比，发现并无太多不同后便把书都丢进了桌肚，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撇眼看坐在自己右手边的叶岚。

青葱发色的少女正在翻看英语课本——她刚刚跟张昭一样，对照和确认好了现代科学的相关知识；现在则是在看她感兴趣的其他学科。

此刻太阳正好，暖黄色的光洒落在她的头发上；少年愣了一会儿，想起多少年前那个站在舞台上领奖时还在跟自己较劲儿的小公主，忽然忍不住地嘴角上扬，在心底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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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就是校长的新学期致辞，以及班主任对新学期的各项活动以及学习目标的介绍。少年右手撑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眼皮摇摇欲坠：昨晚做分析做到半夜三更——虽说平时就算熬夜，自己也并不会在白天犯困，但是现在实在是顶不住无聊啊。叶岚撇了一眼昏昏欲睡的少年，无奈地把重要的点记录下来。

还是跟以前一样啊，她想。

“以上便是本学期的所有安排。”笑眯眯老师介绍完，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推推眼镜，“同时，本学期有两位新同学加入我们的班级。接下来有请他们介绍一下自己吧。张昭，叶岚，你们谁先来？”

少女暗暗叹了口气，在桌下悄悄踢了踢半睡不醒的少年，而后举手：“我先来吧，老师。”

于是，当张昭终于醒过来，迷迷糊糊地望向讲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如此一副景象：微风自窗外而来，将垂落在黑板前的青色马尾辫吹起；少女的粉紫色的瞳孔中毫无面对他人的惧怕，挺直的脊背，微微上扬的嘴角，全都自然而恰到好处，这样的举止任谁看了都挑不出毛病。

“大家好。我的名字是叶岚，树叶的叶，山岚的岚……”

她还是那么耀眼——半梦半醒的少年反应似乎也都慢了半拍，各种辞藻在他引以为傲的脑袋里转了半天，却只吐泡泡一般抛出这么一句话。他闭上眼，把头埋在臂弯里，低低地笑了两声：不愧是小公主啊。

二人都没准备过稿子。叶岚凭借着过往的演讲经验，即兴讲了一小段便结束了发言——既不过度张扬，也不算非常谦卑；既能给别人留下不错的印象，也能震慑到某些图谋不轨、以为她好欺负的人。而待她迎着掌声下台时，少年已完全醒来，金色的瞳孔炯炯有神，甚至有些玩味地看着她；直到女孩悄悄瞪了他一眼，才无奈地摇摇头，从座位上站起来，走上前去。

“大家好，我叫张昭。”少年以一种并不板正、却也并不让人觉得随意和不适的站姿站在讲台上，“不过……其实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以介绍的地方，毕竟我不像叶岚同学那样文武双全。”

众人瞬间爆发出一阵哄笑；周柯等人一脸“我就知道，他的自我介绍绝对不会正常”的表情，就差手里拿桶爆米花了。只有当事人叶岚无奈地眨了眨眼睛，默默想着回头怎么找他算账：设计他去吃他最怕的烤蝎子，怎么样？

“要不这样。”少年待笑声差不多了，才笑眯眯地说，“你们提问好了。我一共回答四个问题，作为我的自我介绍。不过，私人事务概不回答噢。”

教室里举起了不少手，张昭随意点了四名，一个一个回答过去。

“参加过什么竞赛？没参加过。不过要说学术相关的话，倒是有几篇论文在《Science World》的国际刊上发表过。没记错的话，今年的七月刊里有一篇。”

班级中传出几声惊叹。

“为什么转来这里读书？噢……我有几个朋友在这儿读书，我算是被迫一起来的——毕竟我不太喜欢上学。”

众人又是一通哄笑。

“特长？我想想……计算机？这个我比较喜欢。如果只是擅长的东西的话……那你想得到的我或许多多少少都会点？毕竟我的论文都是综合性比较强的。”

又是几声惊叹。

“最后一个问题。喜欢什么……” 少年眨眨眼，“咳。奶茶算一个？”

他想了想，又补充：“不过只喝用家里的材料现煮的。”

又是一通哄笑。

然而，没人注意到的是：青葱发色的少女抱着手臂撇了撇嘴，又瞪了少年一眼；而靠走廊一侧的窗外，低着头默默路过的黑发少年似乎也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忍俊不禁，浅浅一笑：

彼时阳光正好，出巢的乌鸦正掠过低空，飞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