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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角死了

满地鸡毛蘸狗血

  匕首刺穿胸口,很疼,很冷。凤玲珑睁大了眼睛,大脑一片空白,低下头,看着穿透了自己身体的刀尖,泛着寒光,鲜红的血汩汩流下,浸染着一身白衣,格外触目惊心。

  原来我也是会疼的,她茫然地想。这次要死了。

  身后传来压抑的抽噎,但她已经没有力气回头了,身子软绵绵地倒下,吐出最后一口气,眼睛还没闭上,直愣愣地看着前方。

  她还能听见身后“咚”地一声,似乎是那个捅刀的人也失了力气,跌倒在地。她听出是个女人的声音,虽然哭得不成人声,但仍然能分辨出夹在在哭泣中的,绝望又破碎的呻吟:“凤凌笙……你别装死……呜呜……你这个冷心冷意的混蛋……”

  什么玩意?凤玲珑想,凤凌笙是哪根葱?算了无所谓了,反正我可是真要死了,不是装的。

  她的视线已经渐渐模糊了,越来越冷,胸口的血流得不再那么汹涌,也许是快流干了吧,她想。

  啊,等等。

  混沌一片的大脑突然有了几分清明,或许是回光返照。凤玲珑突然想起来了:凤凌笙?凤凌笙不就是本王的名字吗?

  本王……

  刚刚那一刻的空白突然断裂,一些碎片涌入脑海,她张了张嘴,吐出最后两个字:“茗儿……”

  声音微弱,刚出口就被风吹散了。那披头散发,哭得几近晕厥的女人自然没有听见,只看见血泊中的人眼睛终于闭上,“嗷”地一声崩溃了,扑到刚刚断气的尸体上大哭:“凌笙!凌笙你不要死!不要!你不要抛下我一个人!呜呜……凌笙!凌笙!”

  

  那女人哭了半天,终于一口气没喘上来,倒在尸体上,哭晕了。

  凤玲珑飘在半空,掏了掏耳朵,摇头。

  终于哭完了。

  她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死了还能见证这一切,听见那女人嚎哭,看见她歇斯底里地想把自己的尸体弄活,往嘴里渡气,还啪啪打死人脸。要不是她现在只能飘着,既碰不到那女人,又不知为什么走不开,她早抱起旁边茶几上的花瓶来个开瓢,让这姑娘清醒清醒了。

  大姐,你到底想让我死还是不想让我死?

  好歹姑娘哭晕了,凤玲珑松了一口气,在半空中随风飘荡,一边掐起手指盘算。

  这是怎么回事?

  死前的事她记不太清了,有很多都毫无头绪。她记得自己叫凤凌笙,是这个王朝权倾朝野的摄政王,但又觉得自己不叫凤凌笙,应该叫凤玲珑。她记得自己当皇子时是怎么跟兄弟们乌眼鸡似的斗得你死我活,记得自己怎么把当今圣上傀儡似的控住在手中,怎么推行改革,抵御蛮族入侵,收复失地。但她又是个女的……

  凤玲珑瞧瞧自己飘着的半透明魂体,有胸,又瞧瞧底下叠罗汉似的俩人,凑近了看下面那个,骨架子像个男的。

  但也不能确定,在她记忆里,这里的人可是能易容缩骨的,男扮女装或者女扮男装不是难事。

  她想不明白,便放弃了,转而去回忆其他事。她不知道这个杀人的姑娘是谁——哦对,看她的装扮,也不是姑娘,是个少妇——也不知道她和自己有什么瓜葛。

  难道——是我骗婚?!

  凤玲珑想了想,人家二八年华的娇羞大姑娘,天真无邪地嫁进王府,幻想着做了王妃之后与王爷浓情蜜意,恩爱美满,结果洞房花烛夜,盖头一挑,衣服一脱,龙凤喜烛一吹,一抱一滚——对方居然没有那啥,不当场撒泼砸了洞房,把骗婚的母大猪蹄子拖出去示众就算真真宽厚有涵养的了。

  于是她看少妇的眼神里充满了深深的同情和敬佩。

  别的想不起太多了。至于“茗儿”,可能就是那可怜少妇的闺名。凤玲珑估摸着,要是让这样一个大家闺秀都能撸起袖子背后动刀,自己生前不定干了什么混账事。

  不过既然她死了,茗儿姑娘的仇应该也报了,那就恩怨两清了吧。

  凤玲珑再次四下张望,之前被迫听哭的时候她曾经尝试溜走,却发现自己出不了这个房间。

  她记忆里有这个地方,这是王府后院极偏的一处房舍,年久失修,破破烂烂。以前这里死过好几个人,据说闹鬼,于是王府上下,连丫鬟小厮都不肯靠近。

  真是个杀人抛尸的好地方。

  于是凤玲珑突然觉得,茗儿姑娘除了宽厚有涵养之外,还心思缜密,勇气过人,不禁再次刮目相看。

  她无聊地在屋里乱转,不过一个鬼也没碰上。不知道过了多久,茗儿姑娘还没醒,但是天终于黑了。

  锁链的声音突兀响起,凤玲珑猛的转头。

  “汝便是那摄政王,凤……嗯?”

  一张吊死鬼面贴上她的脸,两个鬼同时大惊,连蹦带跳地后退好几步。

  “吊死鬼……不对,黑无常?”凤玲珑旋即平静下来,问。

  同为鬼魂,对方的心理便没有那么强大,还惊魂未定,本来就惨白的脸色更难看了,吐着舌头语无伦次:“女……女人?不是,不是男的,男的吗?女的……女的……”

  凤玲珑伸着脖子仔细一看,这鬼差白脸上居然红了两坨,怪不得脸色那么难看。

  这是怕女人?什么奇葩货色。

  她便不走近了,隔着老远问那鬼差:“请问阁下便是黑无常黑大人了?”

  “我姓范,不姓黑。”黑无常总算平静了下来。

  “好吧,范大人。那敢问,你是来带我回地府的吗?”

  “本来是。”黑无常隔着丈八远,围着她打量,疑惑道:“生死簿上有载,摄政王凤凌笙今日午时三刻毙命于王府后院关雎榭,但……”

  “那就是我了。”凤玲珑道。没想到这破地方名字倒讲究,还关雎。

  “可生死簿上载,凤凌笙是个男人。”黑无常犹豫。

  “那便是你们记错了。”凤玲珑一锤定音。

  “不可能,判官大人亲自执笔生死簿,怎么可能会出错!”黑无常好像被触怒了,愤愤反驳。

  “那好吧。”凤玲珑摊手:“不过这里确实没有其他男鬼的魂魄,能找到的话,算你本事大。”

  黑无常瞪着眼吐着舌看她,凤玲珑面色淡然。

  “好吧……”他最终垂头丧气:“你,先跟我回去吧。”

 总得个人带回去问问,两手空空什么魂也没勾到,判官大人又该罚他俸禄了。他不好意思接触女的,只能先带着这个女鬼回去,等判官大人亲自审了。

  凤玲珑原本以为去地府就是直接钻地,钻到深处就自然到了,但黑无常说不是。

  黑无常解释说,为了防止新死鬼乱跑,判官大人便下了法术,令每个新死鬼只能滞留原地,直到鬼差来接引。他带着凤玲珑穿过王府的深深庭院,层层围墙,一路上,凤玲珑新奇地四处打量,看见个人便停下绕着看看。黑无常急着回去,又因为对方是女鬼,不敢上手,只能在一边跳脚:“快走,一个活人而已,你没见过?”

  “没见过啊。”凤玲珑笑嘻嘻道:“都面生得很。”

  “你不是说你是那个劳什子摄政王吗?”黑无常嘀咕道:“你王府里的下人,你还没见过?”

  “我都不记得了。”凤玲珑微笑着顺手摸摸一个小丫鬟的头,那小丫鬟疑惑突如其来的冷风时,她已经收了手:“不知道他们等会儿发现我的尸体时,会不会哭啊?”

  “应该不会。”黑无常干巴巴道。

  “为什么?”凤玲珑觉得他话里有话,但黑无常已经转身要走了:“快些走,不然赶不上回阴间的船了。”

  凤玲珑头一遭听说去阴间还要坐船,新鲜得很,忙忙跟上。他们出了王府,又出了城,凤玲珑从城门里钻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护城河上的船。

  是个纸扎的小筏子,停在岸边,船上一个纸糊的船夫木呆呆站着,拿着根货真价实的竹篙。生人似乎看不见这样诡异的小船,城楼上的士兵照样喝酒赌牌,没人去驱赶。黑无常带着凤玲珑飘上船,凤玲珑试着碰了碰,居然能碰到,大喜,一屁股坐到了船上。

  黑无常:“你……”

  凤玲珑:“飘累了,歇会儿。你坐不?”

  黑无常撇开头,不再看她。

  两只鬼坐好,纸船夫便开始划船了,沿着护城河缓缓前进。凤玲珑专注地看着两岸景色的变化,看两岸的风物渐渐模糊,天色渐渐暗淡,惊奇地挑了挑眉,欣赏周围一切由阳入阴的过程。

  黑无常看了她好几次,终于忍不住道:“你倒是很有闲心。”

  “我一辈子也就来一次阴间吧。”凤玲珑振振有词:“来都来了,当然要仔细看看,说不定以后也写个话本子,就叫阴间漫游记。”

  黑无常翻了个白眼,不再理她。

  凤玲珑的记忆里,童年时的奶妈陈嬷嬷经常给她讲些妖精鬼怪的故事,其中就讲过阴间。陈嬷嬷说,阴间有条河叫忘川,忘川两岸都长着红色的彼岸花。凤玲珑不知道这条河是不是忘川,也没见过彼岸花,但她看见河的两岸确实有大片大片血红的花朵,花海一直蔓延到漆黑一片的天际。

  凤玲珑望着那片盛开的血红花朵,突然注意到,花海中有个人。

  那人背对他们,长身玉立,黑袍如氤氲的黑雾般,无风自动。

  凤玲珑盯着那个背影,那人似乎也察觉到了,向着他们的方向转身。凤玲珑想看看他的面孔,但当那人转过脸来时,河道恰好转弯,那片花海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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