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入夜了。
花灯会的热潮早已褪去,只剩几个小贩还在收拾东西。
白敬亭费尽力气终于从烂醉如泥的大师父口中撬出了他的住址,再半拖半推的把他送回了客栈。
鬼鬼为了不影响她鸥姐姐的洞房花烛,也特地要了间房,住了下来。
白敬亭忙活了半天,最终孤身一人回了他的客栈。
他脚步有些虚浮,满脑子回响着大师父的那句话。
“只要你愿意,明天我就让小白娶了你!”
她,会愿意吗?
这一夜,白敬亭没睡好。
他看着太阳与月亮交替,东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
我要去叫师父起床。
他想。
冲动地到了客栈,冲动地去敲了门。
不是师父的。
他拎着刚买的冒着热气的包子,莫名的有些心慌。
就说是来看师父的顺便看看她好了。
白敬亭自我安慰道。
“吱呀”,门开了。
对面的少女竟然很有精神的样子。
很奇怪。
“白敬亭你来啦!我有新朋友介绍给你认识哦!”
鬼鬼欺身去牵他的手,把他往屋里带。
然后,他看见了一个男人。
男孩自来熟地打起了招呼:
“你好!我姓委,不过我现在也是一只鬼,所以你就叫我魏吧!这名字是不是很赞啊~”
魏……吗?
“你为什么在她的房间里?”
白敬亭单刀直入,他真的有些……嫉妒。
“唉,说来话长,不过我长话短说了。我是前两天死在这间客栈的小二,昨天我感受到同类,也就是小吴的气息,就来了。”
白敬亭对这个回答并不怎么满意。
就因为是同类?你就可以和一个姑娘单独过夜?
鬼鬼似乎并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自然地从白敬亭手上拿下了包子,一个个推测是什么馅儿的。
白敬亭瞄了她一眼,问道:
“你在干嘛?”
“找豆沙馅儿的包子。我和魏聊了一夜都快饿死了!”说着,她严肃地抬起头。“白白,你有买豆沙馅儿的吗?”
还聊了一夜?!
白敬亭的关注点显然不在包子上。
鬼鬼觉得白敬亭似乎生了气。
他在气什么呢?
她突然有点害怕,害怕他讨厌她。
然后,她做了一个最愚蠢的选择。
“魏,白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啊?他为什么要生气呢?”
白敬亭看见鬼疑惑地盯了他两秒,然后跑过去和魏咬起了耳朵。
一股无名火蓦地窜上他的心头。
他气愤地拿走了带来的包子,冷冷说道:
“真不好意思,没有豆沙馅儿的。我要去叫师父起床了,告辞。”
大师父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得一激灵,急急忙忙去开门。
“哎哟小白呀,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仇人寻仇来了真是,你来干嘛?哟还带了包子呢!该不会这么体贴善良来给师父送早饭了吧?哎呀我就知道小白你不是那种重色轻师的人哈哈哈哈……”
大师父把昨晚的不快忘得一干二净,拿起包子就狼吞虎咽起来。
“诶小白你怎么不吃啊?瞅你那样子谁欠了你八百万似的,怎么,我欠你钱啊?”
白敬亭虽然正在气头上,但却也细细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嗯,昨晚的房费好像是我付的。”
“……”
“算了小白咱不谈钱,谈钱伤感情。昨天跟你一块的那吴映洁呢?我隐约记得她跟我住一间客栈是吧?”
“她不是叫鬼鬼吗?”
白敬亭终于提起了点兴趣。
“嗯……可能她故意隐瞒,想埋藏这段过去?”
嘴上这么说,大师父心里却暗暗嘀咕。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算命的,小白你那么关心人家干嘛?莫非才出去几天你就按捺不住芳心萌动了,你师父我还打着光棍儿呢!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一点定力都没有,罪过罪过……
白敬亭倒是认认真真地思考起来。
隐瞒吗?
可是,你都已经跟我说了那么多,为什么连一个名字都要隐瞒呢?
他突然想起来今早和魏的对话。
“昨天我感受到同类,也就是小吴的气息,就来了。”
魏叫她小吴啊。
明明是连他都不肯说的名字。
为什么就这么告诉了一个陌生人呢?
他从师父的房间出来,心没由来的烦躁。
他跳上了一棵树。
他记得她很爱待在树上。
师父给的酒,突然很想尝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