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

一到卫生间，贺文心差点摔倒。

她及时地抓住了门把手稳定了自己，颤巍巍地走到镜子前。

苍白瘦弱的脸颊上一边一个清晰微红的巴掌印，倒是十分对称。

卫生间此时没有什么动静，贺文心还是不放心地进了离门最远的隔间，锁上门。

锁门后，贺文心把包挂在墙上的挂钩上，趁疼痛还能忍受时赶紧找药。

药丸很快地就找到了，贺文心顾不得找水，直接吞下去。

她用手肘借马桶盖的力坐在上面，缓了缓自己。

就在她准备出去的时候，脑子像是被人从后面敲了一记闷棍。

奇怪的是，她的意识尚存，因此这尖锐锥心的疼痛也更折磨。

贺文心……难道是肿瘤的抗药性吗？

她不能离开，但回家晚了也会被贺文联怀疑。

而贺文心本来想拿手机的动作也收了回去，毕竟隔墙有耳，不一定什么时候就会有人进来。

她的头越来越难受，弓着腰，感觉有锤子一直在不停地重重捶打她的脑袋。

时间一点一点地往前挪动，贺文心冷汗涔涔，捱过了疼得无法行动的时候，才开了隔间的门。

她搜寻了鹿明市附近的医院，打车去了那里。

华灯初上。

绮州市，盛岚花园。

贺家的玄关处亮着灯，静悄悄的，只有笔尖触碰纸张的沙沙声。

不一会，有钥匙打开锁孔的声音，贺文联丢下笔，连忙到客厅去迎接。

贺文联姐，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贺文心姐没赶上早一些的高铁。

贺文心吃饭了吗？

贺文联吃了。

贺文心（有气无力）好，写完作业早点睡吧。

贺文联（担忧地观察她）姐，你哪里不舒服？我们去医院。

贺文心没有，我就是来例假了。

贺文联（羞窘地挠挠头）姐，我帮你冲红糖水吧？

贺文心嗯，谢谢阿联了。

贺文联姐，你出趟国怎么跟我也客气了。

他转身过去，笑容立刻挂不住，嘴角垂下来。

贺文联笃定，他姐姐一定有事隐瞒自己。

客厅又重新静悄悄了。

两姐弟的身影在窗外看就像是两个五官相似的剪影，但他们却背对着。

在贺文联的房间内，她看到了自己去美国前亲手制作给弟弟的倒计时日历，高三的时光已所剩无几。

贺文联姐，我可以要你朋友的qq号码吗？

贺文心可以啊，我问问。我想她应该会同意。

贺文联嗯。

贺文心（喝完了最后一口红糖水）阿联，你为什么想要楠楠姐的qq？

贺文联这个……

贺文心没关系，你还有什么题不会吗？

贺文联没有了，姐，你赶紧睡吧。

贺文心好。

躺在自己的床上，贺文心才终于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有种久违了的安全感，可能这就是家的力量。

她眺望天花板，忽然想到了什么，从书桌抽屉里拿出了十七岁生日时师兄送的星空小夜灯。

她还是没有用那个小夜灯，把它放了回去。

这么一折腾，让贺文心无法不想起以前。

但她现在最不愿回想的就是以前，尤其是今天与师兄老师决裂后。

在医院时她挂了肿瘤专家号咨询了医生，得知药效虽然迟缓但仍然有用，最新的药还在研发中。

她顺便买了消肿的药自行处理了脸上的伤，现在已经好了许多。

黑夜中贺文心摸了摸自己的左脸颊，又忍不住回想起十七岁过生日的愉快场景，枕头湿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