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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危墙

落月成孤

   作者:鹭离森_KU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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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日山跟着两个士兵,边走边闲聊起来,两个人也还算开朗,言谈中大致清楚他们两位是出自一个村寨的同姓兄弟,混乱当中村寨被歹人屠了,没有办才来城里找份饿不死的差事。张日山虽然一直严肃却也是个骨子里热心肠的人,对无家可归刚入兵营有许多规矩并没有摸熟的兄弟多少有些同情。一个士兵从兜里摸出来一个纸包,放在手掌中绽开是长沙本地的老爷们自制的卷烟,抽出一根笑着递到张日山面前。张日山是没有这种习惯的,很自然的摆了摆手,见士兵自己塞到嘴里,自顾自的点了火也并没有阻止,那烟卷的前端随着火星燃了起来,飘起一阵白雾,味道有些莫名的香。“佛爷不是那种不仁义的人,只要你们诚心诚意跟着他,准不会亏待你们。”张日山拍了拍抽烟士兵的肩膀,想要继续行前走。

  

  “嗯,我们早听说过张大佛爷的名头,想想这次准不会错。”那人龇牙笑了笑,转头对自己的兄弟点了点头。“……你们什么时候从佛爷那得到的消息,事情这么紧急怎么没开车过来。”张日山总觉得头有些胀,眼睛似乎被那人嘴里鼻子里呼出的烟气辣的睁不开。“酉时整,我们二人不会开车,但腿脚利落,至于佛爷为什么派我们,我们是大头兵,长官说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不问原因的。”另一个人挥了挥手打散了周围的烟气。“……这么快,那你们又是怎么知道来照相馆找我?”张日山揉了揉眼睛,看了一下手表的指针5:45,他心里的疑虑更重了沉住气继续问着。“嗨,我们去了佛爷府上,管家告诉我们的。”这句话从那个抽烟的人嘴里吐出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笃定。

  

  “管家告诉你们,我人直接去了照相馆……”张日山的手已经将别在腰间的手枪抽了出来,防备的向后退,两人似乎早有察觉。张日山心里一沉,吸入的烟气肯定有问题,自己的行动力已然变得迟换,动作跟不上思考的节奏。倒是两格士兵也并不着急扑过去,应该是对所下的药效非常有信心,认定了张日山已经被那药彻底弄得颠三倒四了。那个抽着烟的男人将嘴里咬着的烟卷一口吐到了地上,任其弥漫,接着不怀好意的问:“长官……您是不是舒服吗……”

  

  张日山此时已经汗如雨下,心内越着急动作越迟缓,汗珠顺着额头和颧骨一路往下嘀嗒的衣领都湿透了,他想起了曾经在黑乔寨神殿里梁湾是用力击打他的腹部还咬破了他的嘴唇用疼痛来使他清醒。张日山没在迟疑用力的咬破自己嘴唇,一股腥甜充斥着口腔,动作虽然依旧不够利索但他也没在继续停顿浪费时间而是打开了保险扣动了扳机,迟缓的动作似乎影响了开枪的准头,子弹穿入烟雾,留下了痕迹,没打中向他走过来的人,却不知是何等的幸运恰好阴差阳错的伤了后面的人。

  

  那人应声栽倒在烟尘里,张日山被他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叫喊声,震得脑袋都快搬家了,药效引起的剧烈疼痛令他觉得反胃恶心,嘴唇的刺痛和反复击打自己腹部的疼痛似乎使得大脑比刚才更加清醒、灵活一些。对突发事件的疑惑和梁湾的安危使得他怒火攻心,稍一利索便逞能的认为身体已经没问题。跟随着手指扣动扳机的声音,他冲进浓雾之中,紧接着后背就猛地挨了木制枪托狠狠一下,刚要转身衣服和皮肤就已经被刺刀锋利的刀刃划开一大片。咬牙忍着疼痛,在心里估算着子弹的数量,张日山左手也并没有闲着,旋身抬腿向着后方踹去,顺势抽出靴筒内藏着的匕首,向前面站起的人影刺过去。匕首不知道插入了那人的身体的哪个部分,发出了噗嗤一声闷响,血液喷洒到了他的手上,有种湿漉漉的温热感。

  

  匕首似乎刺得有点深还没来得及抽出继续攻击,他的脖颈处又紧接着挨了一枪托,张日山被这砸过来的枪托击打的单膝抵在了地上,他收了手弃了匕首转身抬手握住了刺刀,子弹已经用尽,右手握着手枪向着那人腹部狠砸过去却被那人退后闪开了,刺刀从手掌中滑了出去留下了深深地刀痕。张日山将受伤的手甩了甩,颤抖的给手枪换了弹夹,转了转头,索性脖颈的伤口只是被刀尖划伤了表皮,并没伤到动脉要害,不过血涌出来顺着向下染红了一片,触目惊心。此时一阵尖锐的风刺了过来,张日山迅速的甩头闪开,只听见锁链晃动叮当作响,噗嗤一声,像是蝎子的毒刺扎入了皮肉,向后扯动用力过猛似乎有撕裂的拉扯声,身后的人胸口的部分连皮带肉被那袭来的九爪钩削掉拽走了。

  

  “陈皮?!小心那烟……”张日山怎么也没想到此时来救他的竟然会是陈皮。“你先走……”陈皮的声音从滚滚浓雾之中传来,张日山已经分不清到底是真的迷烟还是自己因为迷烟产生的幻觉,趔趄的向后退,终于抵在了砖墙上,青砖透过来的冰凉让他顿时有了一种安全感。他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摸着墙壁向着来时的方向退回去,仿佛走了一个世纪终于一阵沁心的冷风把他迷糊的状态里解救了出来。

  

  街头冷清,只有零星几个拉洋车的,见巷子里有人打斗都赶忙埋头拉车急匆匆的路过。回头张望巷子内哪里有什么浓云压顶,只见士兵中的一个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而另一个与陈皮厮打在一起难舍难分。张日山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枪摇头叹息,枪声在这乱世之中就是死亡的威胁,枪声不会引人停顿而是使得他们都生怕被殃及池鱼躲进了自家的安乐窝。昏黄的路灯在沉沉暮色下连成了一串,照亮着梁湾坐车离去的路,张日山晃悠着向前走了几步,伤口吃痛条件反射的歪着头,用手捂着脖子,啐了一口带着血丝的吐沫。他虽心有疑虑纸条上张启山的字迹是否昭示着他也陷入危机,可脚下却并没有迟疑还是奔向了去教堂的路,并不是梁湾在他心中的地位已超越张启山张大佛爷,而是他坚信张启山张大佛爷有着不需要自己也依旧独善其身的能力,比起他此时的形单影只的梁湾显然更需要自己。

  梁湾从教堂离开一路顺着江水的一条支流不断向前,晦暗的天色使得急切的她不知道在坑洼的河滩上摔了多少个跟头,头发蓬乱,鼻梁和下巴擦伤了几道深浅不一点血痕,手掌也被河滩上的石头割裂了皮。汗水湿透了后背的衣服,江风袭来彻骨的冰冷,她捏着拳头咬着牙继续向前,掌中的血液滴滴答答的留在河滩白花花的鹅卵石上,骇心动目无法忽略。终于当她感觉自己走到脚都要抬不起来的时候,才赫然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支流干枯的尽头,面前高耸入云的山壁上长满了黑压压的藤蔓,前路决断代表着目的地一定就在附近,梁湾蹒跚的走向石壁,在黑暗中摸索探查着是否藤蔓周围大有乾坤,忽得隐约见到不远处藤蔓之中似乎有光晕从中透出来闪烁着,她用尽力气拨拉开了手腕粗细的藤蔓摸进了闪着光亮的石窟内。

  

  梁湾揉了揉眼适应着石窟中的光线小心翼翼的向前,甚至努力将呼吸刻意的放缓,石窟外沿因钻进来的冷风而阴冷异常。白色哈气顺着鼻腔和颤抖的嘴唇缓缓的弥漫消散在空气里,前面不远处似乎有三两个靠在一起的人影,担心是歹人,梁湾下意识的贴着洞壁躲了一下,可等了许久才发现前方的几个影子纹丝不动,甚至没有一点声响。自觉不能再继续浪费时间,便壮着胆子压低了身体继续朝着影子摸了过去,等到走近了才发现面前靠坐着的的确是人。

  

  只是这些人已经死了很久了,僵直的相互靠着,面色发青喉管撕裂,整根气管都被人用蛮力扯了出来,死相和九爷派到佛爷身边帮忙在秦岭救她的两个伙计如出一辙,想也知道一定是那个复制梁湾做的,同样的这些尸体的血液似乎已经干涸像是被人抽走了,复制梁湾靠人类血液维持肉体的稳定性这和金卵中那个声音所描述的一样,人的血液中的某种成分可以给他们提供养分。

  

  此时梁湾心里越发的害怕,害怕潼笙和小莲会像面前的这些尸体一样被吸干血液惨死,她匍匐着扒开翻过了这些靠成一堆儿的尸体。确定前路不在有这种阻碍才直起身贴着石壁继续向前,洞窟的尽头隐约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没有小孩的哭闹声,也没有女孩的叫喊声。冷汗顺着脊背不断向下,不敢多想继续增加心理负担,她加快了脚步,越是往里走空气中的湿度就越大,梁湾感觉自己的衣服自内而外似乎被水沁透了沉的拖着她越来越迈不开步子,头发也湿答答,呼吸愈来愈无力。终于算是走到了尽头,迎面一扇巨石半掩着,烛光从入口处泄露出来,影影绰绰说明她们就在巨石后面。“你来了……不太好找吧……咳咳咳咳……”丫头咳嗽的上气不接下气,声音像是裂帛那般尖锐刺耳。

  

  梁湾心内叹息着,自己确实太天真了些低估了这险恶得用心,她扶着巨石循着声音走了进去,顿时血腥气弥漫着湿润的空气迎面而来,仿佛空气里每一颗分子都带着温热的血液,热泪充盈了梁湾的眼眶,抑制不住的怒气与愤恨充斥着全身每一个角落,她嘶吼着:“你们要我来!我来了,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害一个无辜的人!”梁湾一个箭步冲到丫头面前一把将她推开,手中握着沃特.费恩临别前塞给她的一只柯尔特M1908口袋型手枪,指着那张满脸血渍和自己几乎一模一样得脸。

  

  可那人却丝毫不在意根本,她的瞳仁里闪烁着像是野兽一般的光芒,微笑着伸出舌头舔了舔的嘴角附近有些干涸的血渍,然后将手上拽着的小莲像丢垃圾一样丢到木桌上。小莲惊恐的瞪大眼,难以置信的表情凝固在脸上,她仰躺在方桌上瘫软的一动也不动,而脖颈处撕裂的伤口参差不齐,说起是被人咬人,更像是被一头野狗撕咬啃食过一样,梁湾眨了眨眼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滴答答砸在桌面上留下了浅浅的痕迹,她还是无法相信与她朝夕相伴如同家人一般的女孩子就这样被人杀了,左手放开枪托颤抖着摸向小莲脖颈的另一面,意料之内冷冰冰没有任何血流在血管内跳动的触感。

  

  悲伤的恸哭,回荡在整座石窟当中,反反复复,梁湾整个身体跟着激动的心情闪烁着,分筋错骨一般的疼痛甚至比不上内心悲痛的万分之一。捏紧手枪的手指一点点的向扳机的方向合拢,复制的梁湾直起身,直勾勾的盯着梁湾的脸咧着嘴笑的瘆人,然后向侧后退了两步让开了一些,露出了紧闭双眼的张潼笙,他蜷缩着小小的身体靠在洞壁边上很安静的睡着。“你们究竟抢我儿子做了什么!”僵持许久梁湾便缓缓的垂下了手臂,谨慎的一点点靠前。“嗯……他很好,睡着了……睡……嗯。”复制的梁湾咧着嘴角,蹲下身用手指戳了戳张潼笙肉乎乎的脸蛋,那圆嘟嘟的脸上留下一个鲜红的血印子。

  

  “别碰他!”梁湾感觉自己已经彻底无法冷静的面对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不顾一切的冲过去,把复制的梁湾推的一下摔倒了一旁,复制梁湾的脸上瞬时间露出了狰狞的凶相趔趄着起身想要把梁湾摁倒。“急什么急……咳咳咳咳,打坏了就用不了了!”丫头气若游丝,一句话要用半分钟才能说完。“我对你……从来没有过……”梁湾摸着张潼笙的小手,凉的吓人,可孩子还在均匀的呼吸应该只是因为洞中没有屋内温暖所导致的,她想说自己从来没有对丫头产生过恶念,但转念她面对的从来也不是丫头,讲不得理。“……你猜到了吧,梁湾……如果,如果没猜到就不会再也不带孩子来二月红家。不过没关系,不要觉得委屈……我来到这里并不是要和你培养感情的,不是么……”丫头扶着方桌走到梁湾面前,复制梁湾像一个忠实的仆人走过去扶着她。

  

  “你不明白……他那些小戏法不过是一种时空穿梭的后遗症,不会长久的……”梁湾知道自己无论怎样解释也是徒劳,事情进展到这个地步她们不达目的不会罢休的,说这些不过是拖延时间,能拖多久拖多久,万一命好等到救援了呢。可丫头似乎不想和她继续浪费口舌,大概也是因为她真的很难在支撑下去,似乎睁眼吞咽口水都已经很费力了,复制梁湾大力的将躺在桌子上的小莲推倒了地上,拉了板凳让丫头靠着桌子坐下。

  

  “求求你,别伤害我儿子……”梁湾将张潼笙护在身后,伸出手掌对着面前的两个人,可那神乎其神的能力似乎消失彻底不见了踪影,黔驴技穷大概是梁湾最想吐槽自己的一句话。“知道为什么引你……来这里?这里的石头含一种分子量207.2,熔点极低射线无法穿透的物质……所以,别在徒劳费力,像你儿子一样放轻松闭上眼接受我们,你就不会那么辛苦。”丫头端起了桌角边的油灯照了照,洞窟的顶部都是青灰色的晶体,脸上带着一种丫头脸上没有过的鄙夷之态。

  

  梁湾对接受这个词理解不深却也冥冥之中明白了他们想要的就是她和张潼笙的肉体,彻底替换他们。只见站着的复制梁湾缓缓闭上了眼深呼吸,整个身体好像筛糠一般,仿佛她脚下的土地都在振动。梁湾觉得自己寻到了机会想都没想的抬起手对着面前的复制梁湾连着开了好几枪,子弹用尽,枪声响彻了石窟,石窟内轰隆隆好像打着闷雷,迷药的劲儿大概过去了张潼笙一点点的磨蹭着,感觉到身后的张潼笙有些动作,却不敢回头说话,只是用力的捏了捏孩子的手。

  

  张潼笙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听话过,趴在梁湾的身后,身体一抖一抖,低声地抽泣着,他很害怕因为感觉到母亲的无助,有些不知所措,小手一下一下摩挲着梁湾的后背,仿佛在用自己的行动安危母亲。子弹穿过了她们的身体,但似乎并没有造成真么致命的危机,梁湾身体向后压生怕抖动过后会发生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但见他们似乎入定了一般,便快速拽起张潼笙就要往外跑,可就在此时他们母子二人被一股黑色的雾气死死的纠缠着,而这这黑雾就是从那两个入定的人肉体的每一个毛孔渗透出来的,梁湾松开了拽住儿子的手,用尽全力把他往出口的位置猛推出去。

  

  梁湾胡乱的挥手打乱那牵绊着自己的雾气,嘴里大喊着:“皮猴子,快跑!”张潼笙委屈的叫了一声妈,灵巧的从丫头坐着的长条板凳下面钻了过去,丫头转身比以往要迅捷,黑色的烟雾从她的毛孔,发丝,指尖一点点钻了出来,像一只黑色的大手朝着张潼笙窜了过去。梁湾被复制品的黑烟纠缠着包裹着,那烟看似无形却越锢越紧,她觉得自己无法喘息,而且那烟似乎想要钻入自己的皮肤。梁湾扭动着想要摆脱束缚,她曾经绝望过无数次,她曾经很怕死,她以为自己经历过康巴落神殿,经历过坍塌的陨铜矿洞,经历过秦岭厍国古墓,已经无坚不摧,已经在也不会害怕了。

  

  可现在的她更加怕,抑制不住的想喊那个名字,而就在脱口而出的瞬间,几声枪响,震的已经岌岌可危的洞窟内碎石不断滑落。子弹穿透了复制梁湾的胸部,黑雾快速脱离肉体,不断收缩,梁湾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那团黑雾便聚拢压缩到成人手掌般大小,躲进了石壁的缝隙之中。张日山将扑过来的张潼笙拢到怀里,迅速调转枪口对着动作相对迟缓的丫头,黑暗之中闪过一道银色寒光,张日山的手臂被九爪钩的锁链牢牢地捆住拉扯向后,原本瞄准心脏的子弹射偏穿过了丫头的肩膀,射入了石壁,轰隆隆仿佛石窟在低吼,碎石块成片的滑落。

  

  “陈皮你清醒点!”张日山怒吼着甩动手臂,却被陈皮用力的猛拽向后,他怕摔到张潼笙只能泄了反作用力,顺势抱着孩子躺倒在地。丫头身体里冒出的黑雾似乎无法在回到原本的肉体,聚拢成团不断地在空间内游走乱窜。张日山放开张潼笙把他交给梁湾,不在受制于陈皮,对着那乱窜的黑雾连开数枪,却都被它躲过了。陈皮冲到张日山旁边丝毫没有有迟疑对着他的头抬起就是一脚,踏着旁边的凳子一跃上了桌子,快速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装着鱼食儿的铁罐子,倾倒干净,那黑雾似乎明白了他得意图,迅速的钻了进去。

  

  “陈皮,你疯了,那不是丫头,你能不能清醒一点!”梁湾一下子揪住了陈皮的衣领却被对方毫不留情的推倒了一边向着洞口跑去,也许对陈皮而言助张日山救梁湾和张潼笙就已经是对梁湾最后的报恩了。张日山的嘴角流着血,额头几道伤疤是陈皮踹的,加上他本身就受了伤,头被踹的那一下让他刚刚清醒的脑袋又有些发沉。石窟内不断振动,他站起身想开口问梁湾是不是还好,却忽然觉得后脖颈冰凉刺痛了一下,仿佛液体注入了血管透着胀痛,似乎是有什么钻进了他的后脑,很快眼前的景象不断地模糊。

  

  “张日山!张日山!”梁湾眼见张日山似乎失去了意识一般的向后栽倒,她扯着张潼笙磕磕绊绊的扑倒张日山身边,张日山的眼皮微微的抖动,趴在他的胸前,心跳似乎还很有力。梁湾的手用力的捂着张日山脖颈的伤口,盯着他的脸一直在呼喊他的名字,张潼笙坐着一旁也用手摇晃着他的胳膊,可他完全没有知觉。黑色的像是雾气又像是液体一样的东西浮动在他的皮肤里若隐若现,梁湾喘着粗气,手颤颤巍巍地贴向张日山的脸,那黑色流动着靠近了她贴近的地方来来回回。

  

  那黑雾钻入了张日山的身体,梁湾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办,她搀扶着完全没有意识的张日山坐起来,然后架着他的胳膊,努力的把他从石窟内部拖向洞口。张潼笙就这样拽着梁湾的衣角跟着,三个人在一片漆黑的河滩上走了很久,才终于遇到了敢来救援的人。张日山被那黑雾侵入之后一直昏昏沉睡,期间迷迷糊糊也睁开眼过,但还没支撑多久便又闭上眼继续沉睡。如果仅是沉睡也不算特别严重,可他全身上下的开放性创伤不仅在用了药的情况下无法愈合,并且还在不断扩张溃烂,张启山把长沙的医生、郎中请遍了却依旧束手无措。

  

  即使洋先生沃特.费恩来诊治也没有任何办法,张日山的身体的免疫系统和神经系统似乎都停止了工作,他的身体在不断的被肆无忌惮的细菌攻击而毫不抵抗,情况越来越恶化,这样下去他撑不了多久。梁湾受尹新月的启发想要带张日山回长白山寻根,可路途遥远他们都担心现在的状况张日山无法坚持到那里,生命就油枯灯尽了。“别说他……你这个样子,想去那死冷寒天的地方也难。对了,你那个在康巴落的朋友会不会有办法?!”齐铁嘴看着坐在张日山身边照顾得梁湾,见她日益消瘦,担心张日山还没醒,她也病倒了。

  

  “……朋友,找他能有什么用……我好像把一个家伙漏掉了。我怎么会把它漏掉……”经过齐铁嘴提醒,梁湾忽然想到躲在白乔寨死人谷神树休眠的光子。“有希望就好,病急乱投医事情发生的太紧急,你哪能所有的事都预料得到。”尹新月抱着张潼笙,自从发生第二次被掳的事情之后张潼笙的性子要安静许多。“可它自从从秦岭回来之后就没在和我联系过……”梁湾站起身走到尹新月身边,愁云并没有从她头顶散去。“这还不好办!先送到白乔寨,大土司一定不会袖手旁观。”齐铁嘴甩了甩袖子,瞪圆了眼睛有些激动的说。“那就别耽误时间了,小冬找几个人上来把副官抬上车。”张启山站在门口交代小冬找几个手脚利落的士兵上来抬人。

  

  一行人没再浪费什么时间,很快便到了白乔寨,见到了时怀婵说明了来意,大土司时怀婵也并没有含糊吩咐了一队人马,亲自护送他们进入死人谷。神树一年四季都是繁茂非凡,梁湾刚走到神树附近不远的地方,光子似乎就有了感应。“……我说过你不该做多余的事……”光子咕哝着埋怨梁湾声音有点像刚睡醒。“哎呦,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救人才要紧。”齐铁嘴站在树下跺了跺脚,实在没觉得此时还在埋怨梁湾的光子有什么过人之处。“我知道……但是我真的需要你帮忙……”梁湾靠近神树似乎觉得走近神树自己的精神状态要比以往好一些,似乎时空错位导致分离的疼痛减轻了许多。“送上来吧……不过我不能保证我所做的就能让他回复如初。”光子从树冠中滑动着,浮了出来,在巨大的叶片后面晃动着。

  

  神树上驾着的向来都是已经作古的白乔寨历代土司以及位高权重的人,这还是第一次有个活人要送上去,跟随的白乔寨村民多少都有些犯嘀咕,坏了规矩怕是要受到神的惩罚。时怀婵起初也有些顾虑,但后来思考了一下,黑乔人还曾上去布置过暗器而自己并没有遭到伤害还遇到了这些帮助她的贵人,便安抚一众跟随的村民:“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况且这些都是曾经帮助过我们白桥人度过难关的恩人、贵人,我们帮助他们神树会明白,阿沙也会宽恕我们,保护我们的。”村民见大土司铁了心,便也不做什么阻拦,众人齐力把张日山和梁湾一同送上去。“你们人类相信轮回……我觉得如果真的有轮回,那我一定曾经对你做了什么极不好的事……”光子逐渐伸展细长的四肢,大约有一个小童的大小,看来它在神树附近确实恢复得很快。

  

  “为什么这么说……”梁湾很疑惑的看着光子,对它的这番说辞感到奇怪。“感觉我这一世就是来给你、你们一家人还债的呗!”光子舒展的越来越开,不像是之前的毛球状,而是逐渐变平像是一张细密的光线编织的网,那些光流动在它脉络细微的像是丝线的组织上,似乎它并不像自己之前说的没有生物实体。“……你这么认为,那就当是吧。”梁湾忍着许久没有过的笑意,调侃道。“哇……你这脸皮的密度和质量越来越厚……唉,算了。我呢,会把他包裹起来,只留下一个缺口,将钻进他身体内的东西逼出来。”光子的吐槽越发的人性化仿佛它在这方面极有天赋。“成功率有多少?”梁湾把张日山放平在神树树冠编织的网上,推开一下给光子让开距离。

  

  “这种东西钻进去之后主体部分会寄宿在人的脑内,匹配的生物体会让寄宿者和宿主逐渐融合,侵入大脑、神经,全面的抹杀宿主的意识彻底代替宿主。可就目前生物体的状态来看,它们并不匹配,说明它和生物体无法紧密结合,抽离的可行性就相对高一些63.64%。”光子已经将平躺着的张日山罩住,然后不断的收缩。“对他的身体损伤会很严重吗?”梁湾半跪在张日山身边攥着他的手,忧心忡忡的问。“已知我和你们以及它们不属于一个纬度的生物,我拥有操纵时间的能力,改变本体的时间这样它蚕食其他组织的部分就会返回主体保护它。我和它对生物体来说都是外来侵害病毒,以他的大脑作为战场,必定会引起无法预知的连锁反应,肯定会对大脑造成一定损伤这是不可避免的。你换到他的头这边……那东西在他身体里死亡很有可能会导致他再也无法苏醒,我会在头部留下一个出口,将它赶出来。”光子网状的身体逐渐缚紧贴近张日山,然后逐渐没入他的皮肤,进入他的身体。

  

  “那东西活着出来一定还会找新的宿主……”梁湾有些着急,杀寄宿体,张日山会死,不杀让它出来又会作恶。“你忘了我们是怎么来的……你可以做的事情就是,把它送到人无法接触到的地方,你能想到的环境越恶劣,越糟糕人越少的地方,把它送过去。”光子说完之后便彻底埋进张日山的身体不在说话。梁湾紧张的跪在张日山头的一边,谨慎的将手伸了出来,手臂上的纹身若隐若现,火红的纹身渐渐从绯红转变成绛紫,从脖颈蔓延到脸颊上的都是细小的奇怪符号,上下地浮动着。张日山的眼皮开始不断地抖动,接着身体也开始不安分的扭动起来幅度越来越大,梁湾心里有些慌但却始终不敢把手拿开,心内恐惧和愤怒交织着,她的身上摇曳着生出了如磷火一般青色的火焰但神树并没有被她的火焰烧着。

  

  那青色的与绛紫色的纹身交织在一起,整个人都呈现着一种形容不出的眩异感。很快黑雾一点点从他的额头中间的皮肤一点点的冒出来,梁湾更加不敢怠慢等待着那黑雾完全出来之后,她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将手掌靠近那黑雾,心内发力,脑内胡思乱想搜寻着自己去过的鸟不拉屎的地方究竟有哪些,那黑雾以为自己得到了最佳的机会便伺机想要钻入梁湾的手心,可就在马上贴近手掌一寸左右的距离它钻入的却是凝聚在一起的青色火焰内,火焰逐渐熄灭他彻底地消失在空气里,丝毫不见踪迹了。

  

  梁湾满头是汗的瘫坐在一旁,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张日山从抽搐的状态逐渐安静下来,等了许久光子才渐渐的从他身体里慢慢浮出来。“你把它送到什么地方了?”光子从网状恢复成球状,似乎大小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语气听起来很乏力。“……好像是……沙漠……”梁湾努力在脑内搜索,自己最后想到的地方竟然是古潼京的沙海。“沙漠……沙漠好,我还怕你想到雪原呢……你倒是聪明。”光子晃悠着贴在了神树的树冠上休息。“他……他没事吧。”梁湾努力的坐起身,爬到张日山的身边,探了探他的鼻息和心跳都在,便有些安心。“说实话,我不知道,不过我尽力修补在他脑内设置了一道墙把损坏的组织封起来,然后等待人体的自我修复,等到他彻底复原那道墙就会消失。”光子细长的四肢摇摆了一下,然后扎入神树树冠内。“脑损伤……”梁湾呢喃着乏力的点点头,然后眼前一黑栽倒在张日山的身上。

  

  几个星期之后张日山醒了,可他的记忆彻底把梁湾和张潼笙抛弃了,梁湾一度以为是光子故意为之,可她乏了,累了不想再继续纠缠此事,反而觉得这样或许事件好事。因为齐铁嘴的一句瞎话,张日山把梁湾母子当成来投奔张启山的表亲,时常是冷淡礼貌的,熟络之后也有过吐槽梁湾做饭难吃的时候,但大部分还是相敬如宾,十分克制。每当窗帘隔绝了星海的宣泄,夜色包裹着世界的寂静时刻梁湾也觉得心痛,也会觉得自己被整个宇宙反复戏弄,也许一旦拥有就很难面对失去,但她也时常安慰自己,这样顺其自然不用再为未来的改变而担忧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想你了……”梁湾站在卧室门口,紧盯着对面的门,浅浅的叹息,可空空的走廊没有人回应。不久她带着孩子离开了张启山的宅邸,搬到了齐心斋,因为她注视着她的爱人,纵使他就在身边,却也不过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藏在心底的秘密,使得白日如焚,黑夜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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