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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三劫循环

落月成孤

作者:鹭离森_KUN

  (29)

  冰原海拔高,空气稀薄,距离三小只上次跟着张日山、吴邪探查梁湾身世已有快一年的光景,杨好和苏万刚来还不太适应,偶尔会有一些高原反应,两个人晕晕乎乎的靠在毛毡房附近的大石头上小憩。“我说这张会长,日子过得还挺逍遥,看看书,喝喝茶,养养花,溜溜马,九门的事情他也不管,看起来也没多悲伤嘛……”杨好撇着头看着围坐在树墩旁和黎簇下围棋的张日山说道。“好哥,一个人的内心有多悲伤,有时候很难从外表看得出来。总觉得会长和从前不太一样了……”苏万吸了一口便携氧气管里的氧气,喘了一口气回答道。

  “你小子……也对,我们之前看不透,之后也一样,你说湾姐真的还活着吗?”杨好将头枕在手臂,直面着湛蓝的天空,梁湾就好像蒸发了一样,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也难怪他对大家的坚持不太确定。“有时候……等一个人,也是在等自己。”苏万又缓缓深呼吸了一下,感觉舒服多了。“也是……我也相信湾姐她一定还活着,只是我们都需要时间。”杨好坐起身拍了一下苏万的胸口,轻笑着跳下石头,古潼京,康巴落给了他们区别于任何一个同龄人的经历和成长。

  “围棋唉……我也会。”杨好将歪带的帽子扭正一些,蹲在树墩旁盯着张日山和黎簇的战局。“好哥,你说的是五子棋吧,别捣乱!”黎簇盯着焦灼的战局,手指摩挲着黑子,举棋不定,眼看就要兵败如山倒了。杨好的性子哪管那么多,从棋篓里拾起一子落在中腹星位,张日山本来毫无表情得脸上徒增了一丝变化。他抬手在棋盘上方顿了一下,将白子落在旁边,黎簇惊叫着将一大片黑子捡拾起来丢回棋篓子里,苦着脸埋怨的看着杨好,不知这其中的奥秘。张日山笑着摇摇头,杨好这一招弃子反吃,倒是有模有样,比黎簇步步紧逼要来的聪明。“看不出,深藏不露……”张日山斜着眼盯着杨好,没想到这三个人中最有慧根的竟然是这个浪荡子。“下棋也是游戏嘛,都有意思。”杨好今日的模样却和平日里那个嘚瑟爱现样子有些不同,看的出,他确实喜欢。

  张日山轻叹了口气:“只是成败已定,城门一破,黑子的气泄了,颓败之势无可挽回。”他抬起手伸出那两根奇长的手指点了一下,后方边角都已经沦陷。“我落在这里,黎簇不至于输的太惨,对吧。”杨好又执黑子落在边线处,这样输了二十目,对于初级选手来说确实是小败。张日山眯着眼,唇角扬起,轻轻点点头,如果杨好不那么做那黎簇至少要输五十八目半,确实有些丢脸。“好哥!可以呀,有你在我可以去看漫画了。”黎簇这臭棋篓子被张日山虐的体无完肤,已经逐渐麻木了,有杨好在,终于有个理由可以彻底摆脱这种持续丢脸的状况。“书架上,有棋谱,看看……”张日山也赢得有点没劲,杨好的出手真是恰到好处的结了所有的人的苦恼。“鸭梨、好哥,咱们去周围转转唉!”苏万兴冲冲地跑过来,指了指冰谷,黎簇点点头向着他走过去,两人勾肩搭背,时不时哈哈笑起来,也不知道乐呵什么。

  “去吧,有的是时间。”张日山对拿着棋谱望着苏万、黎簇背影发呆的杨好,不经意地说着。“张会长……”杨好将手里的棋谱合起来,转过头看着张日山。“嗯?”张日山收拾着棋子,将棋篓盖住,并没有抬头。“值得吗?”杨好觉得自己已经不小了,至今还没遇到过什么刻骨铭心的人,更加不确定爱情是否真的值得一个人等这么久。“没有什么值不值得,终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哪怕山河万色也抵不过的人,到那时世上所有的衡量标准放在她身上都是在亵渎。”张日山如此坦诚反倒是杨好没想过的,他以为张日山会像从前一样,只是轻哼一声转过脸懒得回答。这样的话让他愣在当下,苏万说张日山不一样了,是真的,杨好盯着这个男人的背影,在他眼里强大到无可想象,就像胖子眼里的张起灵一样,他曾以为征服力代表强大,而今思索着这个男人经历的一切却觉得承受力才是真的强大……

  “别磨蹭了,你不在,八爷心里没谱。”梁湾看张日山吞吞吐吐,也不知道他要说什么,催促着他快点去找齐铁嘴。“……好,我这就去,你在屋里别出去了,外面不太平。”张日山停顿了一下,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果不其然八爷就在门口回廊里坐着等他,张日山走到齐铁嘴面前一副闷闷不乐。“不是,你怎么跟霜打的茄子似的。”齐铁嘴和他并排往前走,张日山默默地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齐铁嘴心想,张日山该是真的喜欢梁湾吧,缘分和命运这东西真是玄妙……只可惜小副官终是要等它个几十个春秋才能真正得到自己的姻缘。“八爷……八爷,想什么呢?那么入神?你和那胖小子约在哪里了?”张日山心想自己发呆也就算了,怎么八爷也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哦,没啥……我约他在云来驿馆附近的酒馆。”齐铁嘴摆摆手,快步朝前走了。

  “胖子你身边什么时候多了几个……几个厉害的壮汉?”齐铁嘴坐在酒馆的方桌前,压低了嗓音对坐在旁边的胖子威胁道。“那怎么是我的人唉,那都是首领……”胖子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说着边吞吞吐吐起来。“那就说说,首领请他们是几个意思?”张日山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木桌,目不转睛的盯着对面的胖子。“哎……呵呵,这个,这不是为了保护大土司入谷么……多,多几个高手不好吗?”胖子摸着自己的鼻梁,略有些心虚的瞟了一眼盯着他看的张日山。“是保护大土司还是想送她上……”齐铁嘴没说出西天两个字,只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要死啊……胡说什么……”胖子环顾四周,还好阴雨天出来吃酒的人没几个。“怎么,敢做就要敢说唉,再说我也没说错啊。”齐铁嘴瞪大眼睛,耸耸肩膀一脸的无辜。“别掩饰,那些人一看就是做人命买卖的,让他们护送,那不就是送死。”张日山眯着眼搓了搓手上花生米的皮,扔进嘴里嚼了嚼,另一只手轻轻捏断了一双筷子,眼神冷冽,吓得胖子一哆嗦。

  “这你们也能看得出来……你们到底什么人?”胖子被呛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喉头,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俩。“我们就是想弄明白,大护法究竟要干什么,不会伤害你,有话不妨直说。再说了,我们俩明天一早不也得跟着大土司入谷么,你害怕个什么劲儿……”齐铁嘴拿起酒壶给胖子的酒杯满上,一脸友善。“这……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也是机缘巧合知道大护法让首领找来杀手,至于原因我想和你们猜测的估计也差不多。其实啊,我觉得这就是多此一举,最近死人谷连降暴雨,地势险恶,他逼着大土司这时候进去那就是十死无生,安排杀手大概是不想节外生枝吧。”胖子的五官都皱在了一起,凑进了把声音压得极低,眼睛珠子还时不时的飘一飘周围。“这大护法是铁了心要大土司的命……你知道世子暴毙到底是什么原因吗?”齐铁嘴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事情恰恰好往他们猜到的方向发展,真是一脚陷入泥坑。“这个我可真不知道,但是流出的传言是说大土司无德遂天降灾难让她承受丧子之痛。”胖子猫着腰生怕人听见,他们几个外人在这里讨论白乔寨上层的事情,真是犯了大禁忌。

  “真是胡诌八扯……”张日山边骂着,边一连喝了几大杯酒,他见过梁湾因为张潼笙失踪而摧心剖肝的模样,便能想象一个女人既要承受丧子之痛,还要受人诋毁的处境会是怎样的艰难。“我知道二位本领高强,可杀手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一定会在刚进谷的时候就要伺机动手,毕竟谁也不想进那死人谷。所以二位一定要把招子放亮,别白白送了性命。”胖子说着倒是真有些为齐铁嘴和张日山担心,相处了这么些时日总觉得他们都是好人,略有些为自己引荐他们而感到后悔。“喝,喝酒!不醉不归!”齐铁嘴略有些微醺,所以便有些忘形,张日山看着他笑起来,摇了摇头想想也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的烦恼明天再想。回到驿站已是夜黑雨紧,路上满是泥泞,张日山被喝的烂醉的齐铁嘴拽着也摔了一身的泥,总算是把齐铁嘴送进他休息的房间,还引来了同屋人的不满。

  张日山站在门口思索着这么晚了自己要不要就在驿站大厅里凑合一宿,大概是酒精的作用他的大脑思考问题都变得缓慢,动作也一样,许久才想起来转身,刚转身就重心不稳撞在了门廊的柱子上,身后的门嘎吱一声被打开了。“怎么不敲门?”梁湾站在门口盯着略有些迷糊的张日山,很无奈地走过去扶住他。张日山只看着梁湾傻笑,梁湾被他这么毫不设防的模样引得也忍不住笑起来,张日山在她面前从来没如此狼狈过,满身是泥,浑身酒气,满脸通红,还笑的跟个傻子一样。梁湾把他的手架在自己肩膀上,拖着他左摇右晃的进了屋子,将他推着瘫坐在椅子上,赶忙锁了门。“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张副官行事,莫不是还要壮胆不成?”梁湾站在张日山面前插着腰,居高看着他,略微有些生气。“呃……都是八爷,八爷他自己要喝,还非得……还,哎。你别气我……梁湾,别恼我,好不好。”张日山犹如烂泥一般瘫在简易的木椅子上,想抬手拉住梁湾,却浑身酸软举起来又支撑不住颓然放下,然后就有些想要昏睡的迹象。

  梁湾帮他把脏的衣服扒下来丢在洗衣服的木桶里,然后倒了热水,用沁湿的毛巾帮他把脸上,手上的泥巴都擦干净,“怎么年轻的时候还不如老了利索。耳根子怎么这么软,跟着八爷净干蠢事……”梁湾用热毛巾轻轻摩挲着张日山的脸颊,这眉毛,这眼睛,这鼻梁,这嘴唇,无一不是她最熟悉的,可是对他来说自己确是最陌生的。忽然张日山抬手捉住了梁湾的手腕,猛地一拉,梁湾便到了他的怀里,缓缓地睁开眼,仔细的端详着,和自己如此贴近的女人,张日山深锁的眉头逐渐舒展,难以自持的笑容在他脸上不断扩散。梁湾开始被吓得不敢动弹,他们的鼻尖甚至都轻轻地碰在了一起,也许在她心里还是不太习惯这张太过年轻的脸,所以身体僵直,内心忐忑,但见他又开始傻笑,便逐渐放松了。“梁湾……对不起。我不该掐你的……梁湾,我喝多了。但是我,我挺清醒的……你别怕,别生气!我,我张日山,我……哎,我不能……不能说。”张日山没想到这白乔寨自酿的高粱酒那么清淡,却如此上头,他满脑子浆糊,甚至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关键时候始终记得喜欢只是他自己的事。

  “都多久的事儿了,怎么突然说起来。快睡觉吧,我扶着你……”梁湾愣了一下却觉得自己眼眶发热想要流泪,她站起身拽着张日山的胳膊,将他拖起来。张日山却晃晃悠悠的向后面倒去,梁湾连忙用尽全力地拉住他的两条胳膊,两个人这样重心不稳打着忽悠的朝床铺倒去。梁湾被张日山压在身下动弹不得,无奈的直翻白眼,心里暗忖着,这到底是真醉了,还是故意的。她使劲儿把手抽出来抵在张日山胸前,但对方已经全然放松,梁湾的处境就好像被压在五指山下的孙悟空,使劲浑身解数,难以逃脱,最后累极了,便放弃了。“梁湾……我……我喜欢……”张日山把脸埋在梁湾的颈窝里,不知道在咕哝着什么,呼出来的热气弄的梁湾脖子微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张日山……该拿你怎么办?”梁湾懒得反抗,更加懒得动弹,轻轻用头蹭了蹭对方的脸。“张潼笙……没事的,一定,找回来,一定找回来。”张日山突然支起头张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梁湾看了许久,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就翻了个身,将梁湾紧紧的搂在怀里,继续呼呼大睡了。

  这一句话勾起了梁湾的无限哀愁,她的张潼笙,他们的张潼笙,现在却不知道被张家人带到什么地方,也许等他们母子再见面的时候,孩子身上就无端多出了一只麒麟?不过八爷说过,张潼笙在这里做不了圣婴,自己好歹也要信他一回,她不想张潼笙受罪,更不想那麒麟纹身落在自己儿子肩头。张家族人,数百年的长生不老,日复一日的用漫长的一生守护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不老的容颜,长久的寿命,也许对那些妄想长生的人来说是梦寐以求的,但只有真正拥有才知道这不过是个诅咒,与人相爱,却终要面对生离死别,孤苦无依,作为母亲的她就算被人说是自私,也不要张潼笙承受这份永无宁日的诅咒。这些痛苦让她变得软弱,让她变得想要不断地依靠和贴近面前的张日山,她顾不得许多只觉得自己往外噙着血的伤口,只有面前这个紧紧抱着自己的人才能治愈,梁湾轻叹了一口气,将脸贴在张日山的胸前上,熟悉的心跳声让她觉得安心。

  天还没亮,张日山就被门外的嘈杂声,和轻轻的敲门声唤醒,低头看看怀里的人,这么多个日子,他第一次如此放肆的将她揽在怀里,时间到了他顾不得多想小心的将怀里沉睡的梁湾的头挪到枕头上,然后替她拉好被子。洗漱一番,穿戴整齐,他走到床边,梁湾紧闭着双眼,眉头微蹙,也许是又想到了伤心事,也许是又梦到了孩子,张日山伸出两只奇长的手指轻轻揉开那眉头,随着眉眼向下,拇指摩挲着那如丹霞,柔软的嘴唇。砰砰砰,敲门声打断了他独享的温存时刻,怕梁湾被吵醒,又怕自己的样子被发现,略有些慌忙的向后退了几步开门出去了,仔细的将门合拢锁好,略有些气急败坏地推了一把旁边的齐铁嘴,一同离开了。

  齐铁嘴山中祖宅里,二月红每天过的都心焦如焚,时时刻刻都在担心张启山,尽管他的伤病还没好彻底,但要去寻找张日山、梁湾、齐铁嘴他们三个人的心思越来越旺盛,霍锦惜怎么劝也劝不住,索性就决定自己陪着二月红一起,她哄骗陆建勋自己家族在城外认识个绝顶的下墓高手,本事超过二月红,陆建勋的意图本来就不完全在九门而是在矿山,他对于原石已经是急不可耐,不愿再继续空等,便同意霍锦惜出城去寻世外高手。陈皮倒是不相信九门之外还有什么高手,知道霍锦惜出城,心急火燎,虽然他猜想的没错,却还是只井底之蛙,张家人,康巴落人,汪家人,怕眼界短浅的陈皮听都没听过。陆建勋想到这里却也觉得安心,这样有勇无谋,自我感觉良好的人最好操纵,几句话便找不到北。“陈舵主,遇事莫急,你现在追怕也追不上了吧,我们从长计议,这新居我还没来过,不请我喝杯茶?”陆建勋揽住陈皮的去路,轻轻的抬手指了指那块写着陈府的匾额。

  “我的探子来报,张启山、尹新月并没有北上,这说明他们很有可能还在长沙附近。茫茫人海,他们若真想躲起来,陈舵主怕是也找不到吧,所以我们目光要放长远一些……”陆建勋有意将陈皮往矿山引,早一天完成任务,他早一天就能离开长沙,这个破地方他是呆够了。“陆长官的意思是?”陈皮心里最重要的是私仇,什么宝贝他都不在意。“张启山如此重视矿山,几次探险,甚至为了探矿山陷害你师父,逼死你师娘,说明矿上对他来说一定很重要。我们只要入了矿山得了那件宝贝,他自然会送上门来,到时候,陈舵主的仇又何愁报不了?”陆建勋斜靠在椅子上,眯着眼睛观察陈皮。“那霍当家的事情……”陈皮话里有话,抬手拿起茶杯饮了一口,贪心的人总是欲壑难填。“九门可以换掉老四,自然可以换掉老七,你说是吧,陈舵主?”陆建勋也拿起茶杯,微笑着饮尽杯中的茶水。

  死人谷的路上大伙亦步亦趋地随着大土司一起前行,走在后面的汉人杀手则伺机对大土司下手,张日山多次想要靠近大土司告诉她实情,怎奈何大土司戒心太重,根本不许他靠近。路上遇着倾盆大雨,走入沼泽还看见前方不远处,有一帮黑乔族人腰系着铜铃,围在一起口中念念有词,跳着一种诡异的舞蹈。白乔人和黑乔人素来不和,见此情形大土司不想节外生枝便带自己的人绕路通行。雨天沼泽的路泥泞不堪,抬棺的杠夫脚下一滑,世子的棺椁差点倾倒,幸好张日山出手相助,这引来大土司时怀婵的注意,齐铁嘴拍着张日山的肩膀,这对他们不断接近大土司确实是件好事。在沼泽里走了许久,却发现他们回到了原地,刚刚祭祀的黑乔人却都倒在这片沼泽地里死了,看起来像是自杀,此时迷雾四起,无论他们走哪个方向都会回到见到黑乔族人死去的地方,遇到鬼打墙,便轮到铁算子齐铁嘴出手。“眼为心镜,万物皆是虚空……有意思。”齐铁嘴看着面前一片茫茫芦苇,轻笑道。

  “八爷你看出来啥了?”张日山围住他们的芦苇和白茫茫的浓雾,茫然道。“你不是挺凶的么,一大早气哼哼。你自己看啊!”齐铁嘴得意的笑起来,遇到这种事情他自然胸有成竹,但不捉弄一下张日山,怎么是他的风格。“我要能看,还要你这算命先生做什么,齐八爷有名的奇门八算,大人有大量,跟我计较什么。”张日山有些无奈,向着齐铁嘴拱手作揖。“黑乔寨用的巫蛊之术,同样起源于伏羲八卦,万变不离其宗。明夷暗斗,地下有火,取不光明,伤害之象,避之则吉……”齐铁嘴伸手将五帝钱抛出,落在手中旋转,跟着走了一套自家的步法,在地上走出一个八卦形,抬脚虚画出八门,最后待铜钱摇晃着躺在手心中,他便站定,抬手指着河边的路。就在此时,张启山于白乔寨隐蔽的住所内忽然睁开眼睛,发疯一样冲出门到院子里,捡起石子在地上拼命地画着奇怪的文字和图形,他目视前方,仿佛手中的动作来自于一种本能,没人知道地上的奇怪图形代表着什么。

  齐铁嘴带领大家走出沼泽,到了一座破落祠堂里作整顿。此时大家都把齐铁嘴和张副官当做救命的恩公,齐铁嘴却觉得黑乔人不会这么简单的放过送葬的队伍,自然也不会放过大土司,便想出用磷粉做了一个障眼的陷阱布在祠堂外围,张没想到黑乔人真的在夜半突袭,出发了齐铁嘴布下的机关,沾染了磷粉的细线燃起了绿色的火焰,好似荒坟的鬼火一般吓的心怀鬼胎的黑乔人仓皇而逃。频频遇到状况,于是大家决定还是连夜赶路,尽快结束这趟生死之旅。黑漆漆的芦苇荡里,一个不小心大家便走散了,大土司只得吹起了白乔人的哨子,打算与失散的同伴取得联系。不料,汉人杀手却根据这些哨声,将大土司随从逐一杀掉。张日山和齐铁嘴也循着哨声一路寻找却发现路上倒着大土司的随从,便从他手中取出哨子也吹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解决了一众汉人杀手,却没想到连大土司身边的贴身随从也是护法的人。

  张、齐二人连忙追赶,正好撞见随从站在大土司背后要下手,千钧一发之际,二月红却出现了,快如闪电一般的铁弹子将大土司的随从击倒在地,而大土司时怀婵一时之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以为汉人都是来杀她的,便想举到自杀,好在二月红善使暗器,击落了时怀婵手里的刀,然后轻功几步便落在她身边把她即将摔倒的她揽入怀中,却没想到旧伤复发自己却晕倒了。还好霍锦惜及时出现二月红暂时被她带走养伤,齐铁嘴和张副官继续陪时怀婵赶路,此间齐铁嘴向时怀婵打听张启山和尹新月的下次,没想到时怀婵真的知道他们的下落,并且答应事情结束,一定会告诉他们张启山的藏身之所。大伙儿终于来到白乔的圣树前,张日山和齐铁嘴从没见过这种参天巨树,树冠大到了好像一座小山,而树枝粗壮繁茂好似遮天蔽日,却不料圣树上竟然设有机关,随行的脚夫都死于射出的毒箭,张日山身手了得,保护了大土司,齐铁嘴和那位贴身白乔随从也因躲得快,没有中箭。

  时怀婵原以为护法为了杀自己,连圣树都不放过,但随从说护法没动圣树。当务之急,应尽快把世子进行树葬,张日山受大土司所托,把棺木拉到树上安置在适合的墓穴。但他看见大土司之前说,树上三个墓穴有两个应该放置了古老的棺材,如今都不见痕迹,他跳入墓穴发现一枚黑乔人的铃铛。张副官把铃铛拿给大土司,此时大家才发现原来不仅是大护法想杀时怀婵,黑乔人也在打他们圣树的主意。结束树葬后,便开始回程,回到破庙发现霍锦惜让二月红赶了出来,齐铁嘴知道霍锦惜对二月红用情至深,便向出口相劝,但二月红却说自己对她无意,何必给她虚空的幻想让她泥足深陷,再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时怀婵不忍见有恩于她的二月红受到病痛的折磨,于是思索良久拿出白乔圣药给他服用。“八爷,二爷的事情,你还是少插嘴吧,任何人都代替不了夫人。”张日山将齐铁嘴拉到一边,压低了声音说道,齐铁嘴转头看看站在屋外的霍锦惜,略有些无奈的摆摆手,进了屋。“霍当家,您照顾二爷的情分,八爷、佛爷都会铭记于心的。”张日山怕霍锦惜一个人遇到危险,便好言相劝。不想霍锦惜并不领情,轻哼了一声不屑道:“我又不是想要他们领情,在说你们佛爷是生是死还不知道呢。”

  张日山听不得有人诋毁张启山,口气也变得生硬起来:“看在您照顾二爷的份上,我今日不会与你动手,但他日若是回到长沙,该算的帐一笔笔都要算干净。”霍锦惜自然是不会惧怕张日山的威胁,她自认为作为霍家的当家,在九门中利用手段提升位置就是她分内的事情:“我是霍家的当家人,该承担的我都会承担,绝不会像那个丫头,只会躲在二爷身后,拖二爷后腿,跟个废物一样!”张日山在与梁湾相处的日子里,逐渐明白二月红专情于丫头的心情,抿了抿嘴开口回击道:“霍当家,您和二爷的事情,我本不该插嘴。可看您照顾二爷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一句,对于二爷,除了夫人,他不会再爱任何人,往后也不会在任何人身上将就,还望您尽早脱身!”霍锦惜不是什么柔弱女子听完这些,不顾张日山的阻拦,消失在深夜当中。

  梁湾心不在焉的从医馆中走出来,慢吞吞往驿站的方向走,夜已经深了,大雨过后月亮分外的明亮。“梁湾……”光子忽然联系她,让她孤零零地驻足在道路中间。“张启山虽然炸了墓道,但那些人还在继续,这座山被他们搞得千疮百孔,我无法安静片刻,恢复的极慢……”光子的声音略比最后一次联系的时候,稍好一些。梁湾沉默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现在除了张潼笙,张日山的安全什么也不想去思考。“我……我知道你的孩子不见了,帮不上什么忙我很抱歉……”光子这样说着,就好像梁湾在对自己说抱歉一般。梁湾摇摇头,就算它是什么高等生命,又不是什么神,自己不能依靠它去解决所有问题,正想着,忽然就被人掩住了口鼻,一股浓烈难闻的味道,让她觉得感官逐渐消失,手脚变得无力,整个人就好像堕入了深渊,不断地向下沉沦,陷入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梁湾!清醒点!梁湾……梁湾……”光子急切的声音也逐渐越来越远,在这无力当中,梁湾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被人绑架了……

  ———————围棋术语小课堂————————

  三劫循环:三劫局,是在围棋对局中,循环劫局中的一种,指对弈盘中同时出现三个劫,也称三劫循环。三劫循环或循环劫局面被视为不祥之兆。

  星位:星位是一个围棋的专业术语,狭义是指从棋盘角部起,横、竖都是第四路的位置,整个棋盘共有四个星位。广义而言,则包括了四个角上星位之间的中点和正中央的一点(天元),亦即整个棋盘上有九个星位(四个角星,四个边星和中央天元),一般在棋盘八个星位以及天元会以较为粗深的点来标示。主要的用意是便于判别棋子在棋盘上的相对位置,在围棋的布局中,星位是一个经常会先占的位置。

  目:棋盘上那些格子的交叉点(包括边缘的两线交叉点和棋盘中的十字交叉点),一个交叉点算一目,计算围棋输赢的一种单位,也有以子为单位的,一子折合两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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