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年：云云众生(二)

想到那日答应的事，我装作不认识她，却感受到了来自她充满敌意的视线。她这情绪来的莫名其妙，我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被她使了绊子。

准确来说，是她想给我使绊子，但没完全成功。

她刻意路过我身旁，想要趁着没人注意推我入水，可她没想到外表弱不禁风的我力气却不小，加之我下意识的抵挡，反倒将她推了下去。

郭云月你！

我看到她惊讶地瞪圆了双眼，一时失神，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快，也被她一道拉了下去。

腊月的湖水格外刺骨，棉衣浸湿之后沉甸甸的，贴在身上十分不舒服，我看到了船边围过来不少人，想赶紧往上游。

转头一看——她人离我越来越远，在挣扎中逐渐下沉。

居然不会水？

电光火石之间，我做了一个影响我这一生的决定。

少女的腰肢纤细柔软，我揽着她，明明整个人都泡在冰冷的水里，却没来由感到一阵燥热，为了方便，我不得不将她揽得更紧，两个人就这样隔着衣物紧紧相贴……

我只觉得上游的过程格外漫长，忍不住胡思乱想。

这样亲密的举动，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我把人家姑娘多年的清誉毁于一旦。

应该负责的。

可是我和她注定不可以在一起。

……

发生了那样的意外，游湖自然是不了了之。泡了冷水，我回府后难免感染了风寒，一连几日都不曾和人打交道。

不得不说，我始终牵挂着她的情况。

满脑子都是那天揽住她的画面。

她的风寒说不定比我还要严重，而且听说女子落水，一不小心还可能会落下病根。

在南庆，这样的接触是要负责的。虽是救人，却也等同于间接毁了姑娘的清白，应当定下亲事，给人一个交代。

虽说北齐没有那么多规矩，但也不可能没有任何影响。

负责吧。

我这样告诉自己。

你是个男人。

正式去沈府之前，我让手下的人帮我打探了一下她的情况。

“公子，云月姑娘好像，根本没放在心上。”

言冰云没放在心上？

我如临大敌般思考了三天，结果对方的态度给我泼了盆冷水，还是从头淋到脚的那种。

言冰云那她这几日，都在做什么？

“额，和沈小姐一起上街买东西，吃饭。”

不仅没有生病，生活过得还很滋润，比我想象的好了不要太多。

既然如此，那我与她之间再无瓜葛。

我这样想。

……

次日，我事先在茶楼包下一处雅间，约她相见。

她赴约了。

她似乎不喜欢繁杂的打扮，三次见她都只是别了一支简单又不失精致的发簪，衣裙也是，不像其他女郎那样恨不得成为最漂亮的那一个。

郭云月云公子今日约我相见，可是为了那日船上的事情？

没有我预想中的拉扯，她开门见山，格外直接。

言冰云是的。

言冰云云月姑娘……

郭云月那日只是个意外，云公子不必多想，我也没放在心上。

没放在心上？

我紧抿双唇，不知怎的，竟有些不悦。

郭云月不过公子要是觉得对不住我，就帮我个忙吧。

那日她笑着提议，化解了我的尴尬。我抬头，她的灿烂笑靥倏地闯入眼中，宛如三月春风，融化了冬日的寒冰，带来春日的温暖气息。

……

她说，她要“越狱”。

通过与她的交谈，我才知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是假，被沈重管得严不允许私自出门是真。

若是寻常女子，兄长管束过严忍忍也就过去了，她说她可是云月，坚决不能忍，人身自由权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

我虽不懂什么是人身自由权，但联系上下文解读的能力还是有的。

我内心觉得对她有所亏欠，自是答应得果断。不过她话语间沈重对她的态度让我上了心，私下着手让人调查起云月和沈重之间的事情。

我第一次带她出去，是庆历四年四月初三。

再有两日就是清明，沈府上下忙着祭祖的事宜，是最好不过的出逃时机。

我看着她在街上四处张望，眼里流露出的新奇，便知道她是真的许久未曾出门好好玩过。

郭云月云公子，你能不能带我去一个地方？

言冰云去哪儿？

她提着自己买的一大堆东西，报了个地名——我没听过，大概率在城外。

我让手下的人驾马车带我们一同前去，一路上她不复刚出门时的欢欣，反倒有些沉默起来。

出城之后约莫走了一个时辰，终于抵达目的地。

一个小小的村落。

她熟练地和遇见的人打招呼，顺着田埂一直往村落里面走，到了一座破旧的老屋。

篱笆围成的院子里有一棵半枯萎的梅树，因为很久没人照料，生机正在逐渐消散。

郭云月有火折子吗？

我沉默着，掏出火折子递给她，继续打量起这个地方。

她只看了我一眼，自顾自地点燃了火折子，蹲在树下开始烧先前在街上买的东西。

郭云月娘亲，我过得很好，沈重人不错，除了不准我常来看你这点，其他都挺好的。

郭云月我给你带了很多吃的，纸钱什么的等过两天沈重给你烧，我搞了点新出的话本和有趣的小玩具给你解解闷。

郭云月不过你是不是已经投胎去了啊？我也没去过地府，不知道那边管理程序什么样。

郭云月还有，我遇到了……

她后面就没说出声了，我听了个大概，但也能推出不少。

沈重居然收留了一个住在乡下的丫头做义妹？

这背后似乎藏着不少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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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跟正文无关的，现在好像还是有点关系哈哈

这篇番外的设定地点是北齐，沿用了正文云月的身世设定，但是为了不过分剧透，不会写太多真相出来。

怎么说，南庆人里这边离真相最近的还是言冰云，院长和庆帝的只知道她娘亲的身份。

等我写完大家也看完了可以猜猜看身世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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