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黎刚宗主,我们查到衮城的守卫长牵涉其中。
黎纲选择在晚饭後才滙报,因为他觉得宗主能好好吃饭很重要。
梅长苏意料之内,参与的人多吗?
梅长苏放下茶杯,向正在吃饭後甜品的飞流招招手。
黎刚不多,都锁定了。
黎纲回答後有默契地递上手帕,梅长苏拿过来帮飞流擦掉满脸的糖丝,待把他的小孩抺乾净後,他看着的仍是飞流,问的却是黎纲
梅长苏刹以海这两天怎麽样?
他看着飞流把最後一小片须糖放入口里,便将手帕递给他,要他把手也抺乾净。
黎刚很安静,我们听你的,一直没向他用刑。 (收回手帕,为他的宗主和飞流倒了杯茶)
梅长苏嗯。明天开始,要他干些活。飞流帮苏哥哥看住这坏人好不好?
飞流(喝茶的手停住了) 不好。
梅长苏(微笑着示意他先把茶喝完,然後兴致勃勃地说) 很好玩啊!这几天,会有人想从苏哥哥这里,把这坏人抢走,飞流可以跟他们抢,也可以打他们,只是别打死了,因为打死一个人也就是输了,怎麽样?会好玩的。
飞流真的?可以打?
梅长苏嗯,飞流会抢赢吗? (一边说一边弄整齐飞流的衣服)
飞流(开心地点头) 会。
黎纲站在旁边却不知为何,有一滴冷汗流了下来…
梅长苏不给大渝的降兵饱饭吃,是要消减他们的体力,要他们种田和修路,是想磨掉他们的战意,有叶落归根的念想。
除了部份顽强的军人,大部份降兵都不过是普通人,故梅长苏的计策是可行的;只不过刹以海当然属於顽强的军人,所以稍有机会他就逃,怎料竟然被一个小孩看得死死的,而且还感觉像被猫捉老鼠般玩着,怒意在他的心里,就像雪球般愈滚愈大…
这天吃午饭的时候,一个看守他们的大梁兵走近,压低了声音跟刹以海说
守卫明天吃饭的时候,会有一批人殴斗生事,你跟着接应的人走。
刹以海是父亲派来的人吗?
守卫不知道,我只传话,你今天多吃点。 (说完他便走开了)
匹城。
拓拔翔休养得差不多後,传召了沙嘉尔
拓跋翔朕这里还有多少兵力?
沙嘉尔回皇上,匹城仍有皇军八千多待命。
拓跋翔八千?回来的时候折了多少人?
沙嘉尔不…不多。
拓跋翔(怒骂) 不多是多少?
沙嘉尔(噗通一下跪在地上,颤声说) 一千多…
拓跋翔岂有此理,朕就不相信那梅长苏甚麽都可以算出来!沙嘉尔,刹以海的死必须尽快告知刹嘉尼候爷,让他为儿子报仇!
沙嘉尔皇上,衮城的探子回报,刹以海将军没死。
拓跋翔甚麽?救回来了吗? (他不无惊喜)
沙嘉尔回皇上,伦札大人计划明天营救刹以海。
拓跋翔是吗?叫他来见朕,听听他的计划。
沙嘉尔遵旨。
拓跋翔等等,快马传令巴勒俊凯加快速度按计划前进。
沙嘉尔遵旨。
巴勒俊凯是琅琊榜第一高手玄布的关门弟子,十五年前於梅岭一战,只有廿岁的他,已经初露锋芒,虽然最後大渝败走,但并没有打击他的信心,这十五年来不停的修炼,已经把功力提升到了极至,甚至可能超越了他的师傅,只是师傅一日在榜上有名,他就从不挑战,故其实力到底有多高便无人得知了!
他绝对是拓拔翔的一张皇牌。
蔺晨长苏,你遣走了飞流谁为你站岗? (蔺晨负手问梅长苏)
梅长苏有需要吗?你不是说会好多了吗?我可是喝了两天那些怪味药啊!
蔺晨嘿嘿…没准。
梅长苏(反了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开始吧!
蔺晨让梅长苏服下晶莹的冰续丹,然後躺好在床上,他就麻利地,像之前一样准备好所有一应物品。
最後吩咐黎纲说梅长苏要闭关,他必须守稳不让任何人进入小楼打扰。
闭关是宗主在苏宅经常会发生的事,黎纲驾轻就熟,只是…
黎刚(很担心) 蔺公子,宗主不是病好了吗?为何又要闭关?
蔺晨(嘻皮笑脸) 谁说闭关一定是病发了?你守好大门,别让人来打扰就行了,你也不准偷看!
黎刚切!我为甚麽要偷看?
黎纲见蔺晨这般轻松,自己也就放心了。
回说房里的梅长苏,已经全身无力地躺在床上,那熟悉的感觉又再开始了…
蔺晨长苏,冰续丹已经起效,你觉得怎样?
蔺晨号脉的手几乎都没有离开。
梅长苏虚弱无力,一股不知名的疼痛从胸腹开始,钻入他全身经络游走,令他从内脏到皮肤,时而像被火烧般灸热难受,时而像被冰针抽刺般痛楚,那疼痛密集而且不断,没多久他便开始需要全力对抗,蔺晨问甚麽都听不太清楚…
蔺晨长苏,喝下这个,来…
蔺晨不断研究新的药为梅长苏渡这苦难,这个他认为是自己为他带来的苦难…
如果当日不是舍不得冰续草,不是任性去研究出冰续丹,不叫飞流帮忙而让梅长苏得知丹药的存在…他不会问自己要!
梅长苏唔唔…蔺晨…
梅长苏无意识地发出一些呓语。
蔺晨我知道我知道,忍一忍… (蔺晨的心滴着血回应)
抱住梅长苏灌下一口新药,希望助他缓痛,缓这碎骨煎皮般的痛…
满身大汗的梅长苏已是半昏迷了在床上,连辗转的力也没有了,只是倔强地咬住嘴唇不想让自己发出呻吟,可惜晕迷了的人根本控制不住!
蔺晨长苏,痛便喊出来,别忍着…
蔺晨每每觉得这两个时辰过得特别慢,他的新药似乎帮助不大,梅长苏仍然受着剧痛的折磨,他开始恨自己了…
蔺晨对不起…
蔺晨竟然哭了,琅琅阁主几乎能知天下事,偏偏不知道如何减轻梅长苏的痛楚,更遑论救活他!
苦苦煎熬这对好朋友的两个时辰终於过去。
事後蔺晨依然大口大口地喝茶,只是他的心情比上一次更差,到底如何才能减轻长苏服药後的痛楚?
梅长苏蔺晨…
蔺晨长苏?口喝了吗?
梅长苏别怕…这一次已经没那麽痛…咳咳…
蔺晨不用你安慰,我一定会把新药调好,一定可以帮你减轻这样的痛苦…
蔺晨哽咽了,他马上调整情绪,不让好朋友察觉,他不要梅长苏觉得内疚,他知道,即使明明不应该是他内疚,他的长苏也会内疚…
梅长苏没安慰你…快帮我…换衣服吧!
蔺晨喂他喝了一些暖水,帮他抺了身,换过衣服,要他再睡一会,然後收拾好刚才呕吐弄污了的衣服和盘子离开,岂料一开门便吓了一跳,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站在门口,这是一个黎纲拦不住的人,她正泪流满面地瞪着他!
蔺晨妳怎麽来啦?
穆霓凰二话不说拉起他便往外走,一口气走到小花园才停下来,她转身压低了声音便开骂…
霓凰是你那冰续丹惹的祸吗?为甚麽这麽可怕的药你会给兄长服用?枉兄长把你当好朋友,你这是朋友的所为吗?
蔺晨如果我说不知道这药的反噬这麽厉害,妳信是不信? (蔺晨痛苦地说) 或者我说,如果长苏知道这药会令他如堕地狱般痛楚,他不会用,妳又信是不信?
霓凰无语。
蔺晨(艰难地嚥了一下,继续说) 妳明明知道长苏为了情义,为了他的大梁,削皮碎骨也甘愿,何况这区区毒药?能助他完成心愿的,他会肯不用吗?
霓凰那现在怎麽办?
霓凰忽然像孩子般,无助地抓住医师的衫袖,奢求着一丝希望,一丝让他的林殊哥哥不这麽痛苦的希望。
蔺晨我在想办法,试用其他的药助他缓痛,刚才是长苏第三颗冰续丹,但只是第一次试我缓痛的药,可能是服用的时日不够,现在唯有希望下一次,药会起到应有作用。 (蔺晨又像是说给自己听般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