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香炉燃香梦从前

魏无羡定定心神一看，华衣折扇，好一派闲散富贵公子哥的作风，不是聂怀桑还能有谁？

魏无羡捂住胸口，“聂兄啊，你想吓死我啊？你什么时候在我旁边的，我怎么不知道？”

“魏兄啊，戏开场后不久我就在这里了，是你看得太入神，可怪不得我呀。”

“你怎么出现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不净世吗？”

“我来看一下这出戏演得如何，以及是否受百姓欢迎啊。”

魏无羡突然想到了什么，“这，这话本不会是你写的吧？”

聂怀桑“啪”地单手打开折扇，轻轻摇了摇，面露得意之色，“不错，正是出自我之手。魏兄看得可还满意啊？”

魏无羡忍下想打人的冲动，“满意你个大头鬼，干嘛把我和蓝湛的事搬上戏台啊？就不怕仙督问责于你？”

“现在上至仙门百家，下至平民百姓，茶余饭后讨论得最多的就是仙督和魏兄你了。我只是顺应民意把当年所见所闻写了出来，并无不尽不实之处呀，想来仙督是不会怪罪于我的。这出戏还能成为栎阳城一大地方特色，魏兄可是觉得哪里有不妥？”

大大的不妥。

太不妥了。

但魏无羡怎么告诉他到底哪里不妥呢？连他自己都说不出个所以然，的的确确是当年发生过的事情，只是他自己心中觉得不妥。

聂怀桑见魏无羡沉默了，主动转移话题，“魏兄啊，你难得来到清河，明天到不净世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顺便让你看一件我最近新得的宝贝。”

“什么宝贝？”

“明天你来了就知道了。”聂怀桑笑得一脸神秘兮兮。

戏结束后，两人约好明日见面时间便互相道了别。民众陆陆续续散去，不少人觉得意犹未尽，一边走还一边高声讨论。魏无羡在回去客栈的途中，一路都听得各种各样议论之声，思绪纷乱，搞得心里更乱了。

魏无羡闷头走着，忽而惊觉自己走岔路了，竟走到一条小道，前面不远有一间农舍。魏无羡觉得很熟悉，稍微想了一下便记起来了，这正是当时蓝忘机醉酒后偷鸡刻字的那间农舍。

魏无羡想起蓝忘机当时的“所作所为”，平日里这么雅正端方的一个人，醉酒后竟如此玩闹，孩子气十足，忍不住牵了牵嘴角，心中一动，突然很想知道当时他们俩刻下的痕迹还在不在。

魏无羡来到农舍前轻轻推开门，看了一眼鸡笼，那两只鸡还好好地在那里，它们看到魏无羡进来，惊得一下扑腾起来，小眼睛盯着，仿佛带些警惕的意味。魏无羡拼命忍住笑，看向另一边，木柱上还好好地留着他和蓝忘机的“到此一游”，没有丝毫损坏。

魏无羡伸出手，在“蓝忘机”这个名字上，轻轻地用指尖一遍又一遍地描摹着这三个字的轨迹。越是描摹，越是难舍。心中好像有些什么东西快要压抑不住，想要冲出胸口来。当日自己为何不是擦去蓝忘机留下的痕迹，反而在蓝忘机名字旁边也刻了一句“魏无羡也到此一游”呢？

魏无羡忆起醉酒后蓝忘机说的那一句“我有悔”，眼中不知不觉浮现一层水光，口中默默念了一声。

‘蓝湛’

次日，魏无羡准时到达不净世。聂怀桑早在大门等候多时，见魏无羡到了，热情地将魏无羡迎入不净世内。

聂怀桑拿出一香炉，小心翼翼放置魏无羡面前。

“魏兄，这就是我跟你提及的那件宝贝。”

魏无羡认真地观察了一番，此香炉身似熊，鼻似象，眼似犀，尾似牛，足似虎，以肚为炉。

“聂兄，此香炉有何特别之处？”魏无羡觉得除了造型奇特些，其他方面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魏兄，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可不是普通的香炉，夜晚在此香炉燃香后会口吐轻烟，人若吸入这轻烟，便会入梦，会梦见心底深处最想知道的和最想看到的一些实实在在发生过的往事。你说神奇不神奇？”

“真有这么神奇？”

“魏兄，今晚你在我这里住下，一试便知。”

“好。”魏无羡捧起这香炉，若有所思。

夜幕降临，魏无羡燃香后躺下，不久便进入了梦境之中。

魏无羡闯入一片白色浓雾，什么都看不清，像极了十六年前枭鸟制造的迷阵。

“蓝湛，蓝湛，你在哪？”魏无羡大喊，在梦境中不断奔走。

霎时前方出现一道极强的亮光，魏无羡用手挡住眼睛，片刻后亮光消退，笼罩在身边的浓雾尽散。魏无羡放下手，刚看清面前两人背影，站着的是蓝启仁，跪着的是蓝忘机，便看到蓝启仁猛然转过身，怒喊：“给我打！”

立在一旁的一名蓝氏子弟依言高高举起戒鞭。

“不要！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