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名旦

北平，春分。

正值冬褪春满城，梨园热闹的很。

台上《霸王虞姬》方完，顾生瑾一敛戏泪，挥袖行礼，“多谢各位客官捧场。”

台下有奉承，有附和，有捧场，不知真假，总之甚至热闹过台上风景。

顾生瑾是近几年梨园的大红人，老班主捡回来的小姑娘，当年软糯糯的小家伙还在跟老师傅学琴瑟，如今早已登台唱起了戏，成了个梨园的活招牌。

有人私底下讨论，将顾生瑾和其他三个戏班子的台柱子花旦相提并论，美名其曰京城四旦，给足了顾生瑾面子。

顾生瑾刚刚下台掀开黑色幕布走入房间坐在铜镜前，忽传趿步声。

她头也不回，拿着沾湿了的帕子擦去脸上浓妆，声音极轻，“老班主。”

班主拄着拐杖进来，面上还带着笑，喃喃着凑近了顾生瑾，乐呵呵的自顾自坐在旁边的红木凳上，“我们生瑾有出息了啊，今天谢家的人来听戏了，说你唱得不错，他们下周有宴会，想请你去唱一出，灭一灭那些西洋戏剧的威风，给咱京剧长长气势。”

顾生瑾许久未言。

她不知道老班主叫的是哪一出，她见惯了这个老妇人莫名其妙的竭斯底里，静静等待着她突然一把将自己从椅子上推倒，再用削尖了头的拐杖在她身上一顿猛戳。

都没有。

她等了好久，终于带着几分诧异看了眼班主，对方站起身来，带着每次殴打顾生瑾时会有的笑容，拍了拍她的肩膀。

“好好演，他们点了名，让你唱《葬花吟》。”

连拒绝的机会也没有打算给她，率先一步出了房间。

烛火幽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