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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后,有什么滑溜溜的东西贴着沉鱼的脸爬过,她醒过来,才知道自己还活着。
月色清冷,从她脸滑过去的是剥下来的狗皮,她抬起眼皮,身边是数不清的动物狗尸体,满地都是正在渗血的狗头以及它们的内脏,没有头的羊,陈尸在自己的血堆里面。
喻初薇把她丢到了屠宰场。
沉鱼想吐,胃里却空空荡荡,连一口酸水都吐不出来,今早本是打算看完书籍就去吃早饭的,结果被喻初薇带走,到如今一粒米的未曾用过。
浓黑的血水在她的身上流淌着,是被屠宰的动物狗的鲜血。
这是二零零一年的大年初一晚,在屠宰场,隐约还能听见烟花向天空腾冲的声音。
沉鱼记不起自己是怎样穿过满地动物狗头部以及内脏,血腥味冲天的一条血路。
走出屠宰场,能远远看见空中烟花腾空而起,傲然绽放,似乎能想象出松柏里喻世松看着喻初薇捂着耳朵等待鞭炮在炸响,水家里水家长辈给水沉舟分发着红包的场景。
那是一年中最热闹的一天,烟花绽放的天空下,沉鱼衣服上的血滴落在冰冷青灰的水泥地,刺眼的红色如同空中的烟花。
寒风凛冽,沉鱼用屠宰场里的水冲洗了好几次自己,直到确认身上闻不见浓厚的血腥味才敢从屠宰场未关紧的大门门缝中爬出。
街上行人寥寥无几,沉鱼全身湿透,在寒风中哆哆嗦嗦,牙齿止不住地寒颤,十指早已弯曲僵硬,脸如同针扎一般,冰凉刺骨,嘴喝出的热气一瞬便消失无踪。
沉鱼在松柏看过这片区域的地图,屠宰场离松柏不远。如今身旁的草地她曾经来过,也就是说她现在离松柏不远了。
路边一对夫妻带着一个小男孩,看起来应该是他们的儿子。
“那等过了年妈妈就带若白来喻叔叔这里练习元武道咯!不可以反悔哦!”
顾若白保证不反悔!
妻子目光投向路边正在低头弯着腰走着的沉鱼,看了一会对着身旁的丈夫说。
“你看那个小姑娘,是不是有点像成文家的那个小女儿?”
丈夫顺着妻子指着的方向看过去,应四有点近视,眯着眼看了好一阵,突然对着妻子大声道。
“什么像!那就是啊!”
若白的父母急忙来到沉鱼面前,蹲下来温柔地抚摸着沉鱼的头,见她浑身湿漉漉的将身上的外套披到沉鱼身上,沉鱼漆黑的眸子里倒映出她的脸。
“怎么一个人在路上走着呢?没有人陪你一起出门吗?”
“今天很冷啊,怎么会搞得浑身湿漉漉的呢?”
……
夫妻慈眉善目,可无论她们说什么沉鱼都只是只字不语的听着,不曾开口,夫妻俩愣住,双双看向了一旁的儿子。
顾若白蹲下,抽出自己放在口袋里的手,轻轻握住沉鱼冻僵的双手,试图将自己掌心的温暖传递给沉鱼。
顾若白露出一排白牙,眉宇舒畅,看得见俏皮的小虎牙,腮上两个陷得很深的酒窝似乎也在笑,眼睛里有着柔柔的光,感觉整个世界都亮了。
顾若白哥哥送你回家好不好?
沉鱼抬起头注视着眼前人,沉默了一会儿,依旧没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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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边,有人在放花灯。
水沉鱼过去吧。
定睛一看,他们手上都拿着一个花灯,不鲜艳夺目,简洁明了,简简单单的配色,无其他花色,像是纪念时用的,又像是寄托愿望时用的。
走到他们面前,是一个接一个的祈祷。
戚百草若白师兄,你放心。
戚百草我一定会打进世青赛的。
胡亦枫若白,走好。
范晓萤若白师兄,你走了以后松柏道馆就跟以前不大一样了,现在又来了一个很不靠谱的教练。
吴秀达若白师兄,我们大家都好想你啊,你在那个地方还好吗?
杨睿若白师兄,希望你在另一个世界也能平安快乐,最好也有一群像我们一样的小伙伴陪着你。
李茵若白师兄,我们好想你啊。
萍萍若白师兄,走好。
直到所有人都祈祷完毕,他们才发现了默默站在一旁的沉鱼和鹿晗。
胡亦枫阿沉。
水沉鱼嗯。
沉鱼蹲了下来,与鹿晗一起将手中点燃不久的花灯放进湖中。
水沉鱼若白,我依然无法接受你生命戛然而止带来的疼痛……我只希望你在那边过得幸福美好,我很想你。
鹿晗只是放了花灯,闭上眼默哀一会,并没有说什么。他的性格大许就是这样,在外人面前除了高冷无其他了。
胡亦枫走了过来,看着刚被鹿晗扶起来的沉鱼,动了动嘴说。
胡亦枫阿沉鹿哥,你们如今是打算在岸阳长住吗?
沉鱼垂下了眸。
水沉鱼现下是这样打算的,风云如今正忙着挑战赛,他没时间来寻我。
……
沉鱼看着已经渐渐飘去的花灯,听着几人的吵闹声。
她怕水沉舟来,也怕水沉舟不来。
他若是一直不来,肯定是不要自己了。
胡亦枫那你们现在住在哪里?
水沉鱼我们在松柏附近买了一套房子,我和鹿哥的衣食住行你不用必担心。
沉鱼想起不久前喻初原曾给他打电话说要回岸阳找自己,想着初原是松柏道馆的人,也应该和松柏道馆的弟子说一下。
真不知道他大老远从美国回来一趟是干嘛。
水沉鱼对了亦枫,喻初原要回来了。
胡亦枫初原师兄?
胡亦枫他不是在美国吗?
水沉鱼我和他说我来岸阳了,他就要回来了,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回来处理。
吴秀达等人在一旁看着听着,越听疑问越多。
水沉鱼他现在还在飞机上,他这次回来不会待太久,你们先准备好吧。
胡亦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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