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物是人非，欲语泪先流

从酸痛和饥饿中醒来的宁祖儿，木然地看着陌生的房间，奶白的欧式雕花大床，床罩被褥，欧式家具，甚至窗帘，地面铺的绒毯亦是奶白色，窗外的阳光一照进来，房间格外的明亮刺眼，宁祖儿从被窝里探出手，捡起被扔在地上，已撕的面目全非的旗袍，昨天晚上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想起那个如猛兽般的身影，就不自觉的浑身颤抖，要赶紧离开这里，环视一下房间，床尾的长凳上放着一件灰色衬衣，犹豫了一下，裹着被子爬了过去。

　　傅天佑推门进来，正看见宁祖儿光着脚，站在地上低头系扣子，身上穿着自己的衣服，乌黑的长发垂在胸前，雪白修长的美腿露在外面，不觉有些好笑，难道准备就这么走出去吗？

　　“啊。”宁祖儿一见他走了进来，惊恐地大叫一声又钻进了被窝，“你，你出去！谁让你进来的？”

　　“这里好像是我的房间吧！”傅天佑看着她羞涩的脸，忍不住要逗逗她，“在说了，昨天晚上该做的不该做的，我们都做过了，你……”

　　“你不要碰我！”宁祖儿惊慌地捂着被子向床角退去。

　　傅天佑的手僵在半空中，她竟然这么怕他，视他如洪水猛兽，唯恐避之不及。

　　“这套衣服你先换上吧！”放下手中的衣服，推开玻璃木门，“这里是浴室。”看了她一眼，扭头走了出去。

　　宁祖儿在床上踌躇了良久，确定他不会再进来，慢慢下床拿过他放在床上的衣服，向浴室走去。

　　宁祖儿看着镜子中，身上的淤痕，眼泪忍不住掉落下来，她的初贞就这样被他夺走了，毫无温存柔意，站在水下一遍一遍冲洗自己肮脏的身体。

　　宁祖儿走出卧室门，看见坐在黑色沙发上的人，傅天佑静静地看着一身浅蓝色长裙，扎着双辫的宁祖儿，一如第一次初见的模样，只是少了那动人心魄的笑容。

　　“过来，”傅天佑指指对面的位置。

　　宁祖儿低头走了过去，“我哥哥的事……”

　　“先把这个吃了，”傅天佑推过一个镂空雕花茶盘，里面放着一杯牛奶和一块三明治，从昨天到现在滴米未进，一定饿坏了吧！

　　宁祖儿看看他，哥哥的生死权还在他手上，只能先顺着他，自己也确实饿了。

　　“吃完！不许剩下，老师没告诉过你，粒粒皆辛苦吗？”傅天佑看着剩下的半杯牛奶。

　　“可以了吗？”宁祖儿晃晃手上的空牛奶杯。

　　傅天佑满意地点点头。

　　“你昨天答应过我会放了我哥哥的，现在……”

　　“我确实是答应过你，还记得我的原话吗？”

　　“你说我留下来陪你，满意了就放了我哥哥！”宁祖儿红着脸倔强地看着他。

　　“可是，怎么办？你昨天的表现我很不满意。”傅天佑揉揉还隐隐作痛的肩膀。

　　“你，”宁祖儿没料到他会出尔反尔，脑子一嗡，头脑一片空白，“你，你……”

　　“我卑鄙无耻下流吗？”傅天佑手撑着沙发，戏谑地看着她，“你还有别的词吗？我不介意你都说出来。”

　　“你不能言而无信。”

　　“我只是按原则行事，你的表现我确实不满意。”

　　你……，宁祖看着他玩味戏谑的表情，眼泪顺着脸颊簌簌的流了下来，是她太天真了，她以为过了昨天晚上，哥哥就能平安无事，自己就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可是现在，他竟然一句话就否定了所有。身子一软跌进了沙发。忍不住掩面失声痛哭。

　　傅天佑心里忍不住颤抖，是自己太过分了吗？才会让她这么伤心，轻轻上前揽过她瘦弱的肩膀，“祖儿，祖儿！”

　　“你为什么要骗我？从一开始你就没有想过要放过我哥，为什么还要那么说，为什么还要那么做？”宁祖儿挣开他的手，“你不要碰我，这样只会让我感觉自己很脏。”

　　傅天佑怔怔地看着她，从小到大，他都是别人眼中高不可攀的傅三少，所有人都极力讨好奉承他，围在身边的莺莺燕燕更是层出不穷，而唯独她，她竟然觉得和他在一起如此不堪，内心的骄傲和自负，一遍一遍地告诉他：你，傅天佑，一定要征服这个女人！

　　傅天佑脸上表情生冷，一双冰冷的矇子仿佛要把她冻住，“宁祖儿！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你觉得我还会相信你的话吗？”

　　“除了信我之外你还有别的办法吗？”

　　两个人默默对视了足有一分钟，傅天佑站起身向外走去，“你走吧！”

　　“不要走，”宁祖儿一把拉过他的手。

　　傅天佑缓缓转过身，抽回自己的手，“你走吧！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求求你，求求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怎么做你才能放了我哥哥”，宁祖儿紧紧拉着他的军装口袋，仿佛一松手哥哥就会没命了，“你刚才说再给我一次机会的，求求你，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表现，一定让你满意？”

　　傅天佑看着她微红的双眼，惨白无血色的脸，颤抖着略微红肿的嘴唇，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脸渴求地看着他，傅天佑内心深处莫名悸动，伸手去擦她脸上的泪珠。

　　“绕床饥鼠，蝙蝠翻灯舞。屋上松风听急雨，破纸窗间自语。”宁蓝汐颓废地靠在冰冷的墙上，盯着那狭小的铁窗，透出来微弱的光线，凌乱的头发上沾染着几棵枯草，胡子拉碴，目光黯淡沮丧。

　　前天晚上，赶稿完的宁蓝汐抬腕一看表，时间已经指向九点多了，忙收拾东西关灯匆匆下楼，爹娘去了桑园村，福嫂有事回家，只有祖儿一个人在家，不觉加快了脚步，拐进离家不远的偏街，巷子里忽然传出断断续续的求救声，宁蓝汐驻足巡着声音走了过去，却见是两个男人，把一位身穿旗袍的女子逼到了墙角。

　　“妹妹，别害羞嘛？陪哥哥们玩玩。”

　　“能被我们哥俩看上，可是妹妹你的福气哦！别人想求都求不来的。”

　　“你们，你们不要过来！不然我要叫人了，救命啊，救命啊！”

　　“叫吧！叫吧！大点声叫，看看今天有谁，敢从我们哥俩手上把人带走。”

　　“住手！”宁蓝汐扔下手里的公文包，捡起地上的一根棍子，“你们要做什么？放了那个姑娘。”

　　“小子，识相的赶紧走人，今天我们兄弟俩有正事，不想打架！”一个男人掏出身上的匕首，在手上把玩着，“还不滚，想看看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吗？”

　　“你们这么做太无视法律了，不怕受牢狱之灾吗？”宁蓝汐试图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好好的一个姑娘若被你们糟蹋了，以后你们让她怎么活，你们难道就没有亲人，没有兄弟姐妹吗？”

　　“少他妈废话！”一个黑脸男人咬牙切齿地走过来，“怎么着，今天这闲事你是管定了吗？”

　　“是，”宁蓝汐大着胆子，“今天这事被我碰见了，我就一定要管到底，绝对不能让你们为非作歹欺男霸女。”

　　“哥，跟他废什么话，”拿匕首的男人冲了上来，“小子，多管闲事，要先问问爷手上的家伙什同不同意”。说着举起匕首向宁蓝汐刺过去，宁蓝汐一个转身躲了过去，扬起手上的木棍从那人头上打了下去，那人闷哼一声，直接栽倒在地一动不动。同时几束亮光照射了过来。

　　“什么事？谁在这里打架斗殴？”

　　几个身穿灰色军装，斜挎长枪，手挚电筒的军人冲了过来。

　　“军爷，”宁蓝汐喜出望外迎了上去，“军爷，这两个人对这位姑娘欲行不轨。”

　　一位军爷走过去，踢踢躺在地上的人，“喂！装什么死，还不起来！”踢了几下见没动静，大着胆子过去试他的鼻息，脸色一变向后退去，“死了，死了！死人了！”

　　宁蓝汐脑袋一空，半天才反应过来，慌乱地丢掉手上的木棍。

　　早晨出门的时候，祖儿还撒娇地拿过一叠照片，央求他一定要看看，好让自己给母亲有个交代，可是现在……宁蓝汐从裤子口袋掏出那叠照片，一张张地翻看着，脸上露出一抹苦笑，这些，他都用不上了吧！冷笑一声，把照片撕的粉碎，往头顶上方一抛，片片碎纸犹如大片雪花，从高空飘飘落下，洒落在他的头上，衣服上，冰冷的地面上，短短数日便已物是人非，欲语泪先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