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9

紫色的花簇拥着金黄色的花蕊，花蕊的周边镀上了一层金边，花朵被青绿的叶子托起。鸟落在了枝头，歪了歪脑袋，看见四周没人，便稳稳停留在了枝上。纯净的白色在清晨里显得格外安静而柔和，整个世界静得发不出声响。

少女抱着枕头，朦朦胧胧地翻了个身，亚麻色的头发散乱，披在肩头。一旁围着一圈伺机而动的侍女，她们相互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唔！”陌颜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一圈侍女一齐站起，抬起了还在床上的少女，“碰”地甩开门，将她抬了出去。

“嗯？！！”陌颜慵懒地挣开一只青白色的眼睛，不明白个所以然。

“非常抱歉，陌颜大人！”

“今天有件重要的事情需要您完成！”

“在不准备就来不及了！”

抬着陌颜的侍女七嘴八舌，慌忙而不乱地向她简单解释了下现在的情况。陌颜打了个哈欠，手被侍女们抓着，她只能尽可能地放松。

“请闭上眼睛，陌颜大人。”其中一个侍女把一盆清水倒了下来，陌颜坐在淘米水之中，任由她们将一小勺白醋和大把新鲜的玫瑰花瓣加了下来。

“精油呢？！”

“要不要再加些草药？”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陌颜睁开眼，一脸疑惑。

“拿梳子来！”

“和服呢？和服在哪？”

“来了来了！”

“陌颜大人，请您更衣。”主管侍女无视后方不停奔走地其他同事，捧着一件华丽的和服。

陌颜接过和服，走进更衣室，先换上小袖和深紫色的长跨。袖子的开囗很大，单之上为椿色的五衣。再来是打衣，泛着淡淡柔美的紫红色光泽。打衣之上是表着，上面有着立体的浮织物和鸬宫家的家徽暗纹。最上层是唐衣，像披风一样套在表着之上，最后系上了裳。

陌颜从更衣室出来后，盘腿坐下。侍女轻柔地抓取她头顶一部分头发往左侧朝顺时针方向扭转，并用U型发夹固定。将发尾未拧的头发用塑料夹固定，之后将下方的头发分成三股，分别用黑色的橡皮筋扎成马尾。然后抓起头顶遗留发尾，转圈后用黑色U型发夹固定。用同样的方法把下方的三股马尾分别用U型发夹固定，再将4个发圈向左侧汇集，用一支梅色发簪定格发型。

这是鸬宫家典型的女式祭典服饰，完成工作的侍女各个站在陌颜面前，感叹着她的容颜。自来美人不是文雅秀美便是娇艳姿媚，而陌颜还带着三分的英气，三分的豪迈，在画上幼桃眼妆，更是秀美。

“天马大人。”侍女们纷纷让开了一条道，弯下了腰。

姗姗来迟的少年此时只是穿了一件简单的黑色日常和服，和现在穿着雍容华丽的少女是天壤之别。

“这是怎么回事？”陌颜踏着木屐走到天马跟前，满脸不开心。

天马打量着陌颜，漫不经心道：“嗯？只是让你替我开个小会。”

……

“你管这叫小会？”陌颜看着底下一排排鸬宫家的家臣们，在心里暴揍蜘蛛一千下。一大清早把她拉了起来，莫名其妙穿上这一身，还要替他开会？？

无视掉下面议论纷纷的家臣，陌颜坐到了最高处。还是有不少讨论我的声音在啊，也是，这种年终总结大会竟然不是家主主持也难怪。“各位安静！”

一瞬间恢复了寂静，陌颜在那一刹那稍稍释放了咒压，起码这样，能让他们稍微安静点。

环视了一番，少女收回咒力：“新年好，各位鸬宫家的家臣们，感谢你们这一年里对鸬宫家的付出。”

话说，我这样代替鸬宫天马主持会议，不是间接在暗示我的身份吗喂！？陌颜向家臣们表示了尊敬，随后抬起头：“鉴于天马大人事务繁忙，这次的会议将会由我主持。”唔，有被我自己恶心到，我绝对不会叫第二次这个称呼，混蛋蜘蛛。

“天马大人，让陌颜小姐去真的没问题吗？”老管家毕恭毕敬地问着现在舒舒服服坐在沙发上吃着荞麦面的鸬宫家家主。

“我的决定会出错？”还没将口中的荞麦面咽下，天马便模模糊糊地说着。那呆子，虽然傻吧，但脑子还挺好使。

老管家叹了口气。陌颜这姑娘确实不错，但也很可怜啊，如此草率地被自家家主缠上。重点还不在这里，重点是自家的小家主在关键时刻就变得不坦率了，明明很在意那孩子。

他是看的出来的啊，毕竟也有那阅历摆在那里。喜不喜欢一个人，看他陪她的时间就知道了。

Soda，鸬宫天马喜欢陌颜，他自己也很清楚。但他，不能向她表示心意。

作为贵人天将，注定了要为双星，为阴阳师的未来服务，所以，他之后的路早已被谱写好了。

他只需要在几年后的特异点中，保护双星，牺牲，使命就完成了。

紫绿色的眼眸逐渐变得深邃，没有了高光的点缀。

未来？

就是没有未来。

“鸬宫天马！！！”陌颜将头发散下来，无奈这身振袖和服限制了她的活动，她只得站在天马面前，“竟然把这些苦差事全推给我！”

“嗯？反正你也没什么事？”天马淡然地闭上眼睛，小憩着。

“怎么可能？我可是很忙的。”陌颜此时只想着怼回去，于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那晚上的祭典你不去了？嗯嗯？”

“唔……”陌颜很明显得动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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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神社，其实是日本本土宗教或神道教的神所居住的地方。日本的神道教属于多神教派，他们认为世间万物都可以是神，所以有着“八百万神”的说法，基本上涵盖了世间万物吧。

根据日本神话《古事记》的记载，日本最大的神叫天照大神，也就是太阳神。天照大神有个兄弟叫建速须佐之男命，又叫素盏鸣尊。素盏鸣尊行为放荡，不断破坏天照大神的土地，天照大神因为讨厌他，就躲到了天岩户中，用石头把洞口堵上，人间因此没了太阳。

为了让光明重返世间，众神建了一个高高的木架，把所有公鸡放到了上面，让它们一起啼叫。天照大神听到叫声感到奇怪，推开了石头，那些躲在一旁的相扑力士们就立刻抓住机会将石头推开，世界又重新获得了光明。这个木架就是第一个鸟居。

而土御门岛上的黑之鸟居，则是连通祸野·真层和现世的通道，是土御门岛最大的鸟居。除了黑之鸟居，岛上自然也少不了其他普通的鸟居。

“所以，你答应了吗？”一条沐这么问到。四个女孩各自穿着风格不同的和服，一齐走进朱红色的鸟居。

红晕爬上了陌颜的脸颊，对方默不作答。

“这不是挺好的吗？”宫野奈子笑着，将蔓长春发卡重新别在了蓝灰色的长发上。

“E do，但是…但是……”陌颜陌颜低下头，越发觉得脸上发烫。

“要不，我们先去测一下今年的运势？”沐拉上陌颜，“顺便帮你测一下姻缘。”

“沐！”陌颜被她拉走了，后头的两个人也慢慢跟了上来。

“这两人也真够慢的啊。”奈子也是万般无奈，她是知道鸬宫天马和森陌颜的订婚只是表面现象的人之一，他俩私下里的发展真的特别慢。

“s，o，d，e，s，u，sodesu。”科迪莉亚如此附议。

“测运势也就算了，姻缘什么的还是没必要吧。”陌颜看着面前一根根签，无从下手。

而沐，则是直接拒绝了她：“不行，这可是关乎了你的终生大事。”她凑近陌颜，“所以，你对鸬宫天马怎么看？”

“也不能说喜欢，至少，只是有好感……”陌颜红着脸看向左边，不敢直视沐的双眼。

“那不如把他拿下！”自从走出了过去的阴霾，沐可谓是越发大胆，至少在这方面，她是比谁都积极。

“fukanouu gana……”轻声飘过一句只有自己能听见的话，捏了捏挂着的御守。她喜欢天马，但她不也想无理取闹……是这样，的吧。

太阳缓缓移动，逐渐躲进了地平线下方，夜才刚刚拉开序幕，灯光争先恐后地把楼房涂抹得流光溢彩，繁星点点，似萤火舞动，缥缈美轮，晃置天上人间。

其实到头来还是只能一个人逛祭典。换了一件紫红色的浴衣，陌颜扇了扇手里的团扇，在灯火阑珊的地方站立着。七岁那年的夏日祭也是一样，所有人都认为总会有人邀请我，所以把我晾在一旁。

算了，土御门岛可不是那种年年都会举办祭典的地方，尽情得玩吧，说不定路上就遇上了她们几个呢。

山亭，少年看着山下灯火通明，放在桌上的丸子已经失去了温度。

他想明白了一件事，他的孤独究竟为何而来？

他得到的答案：我的孤独并不是因为过于强大，而是为了，等我死后，能少一点悲伤。

他也能猜到，在特异点之后，肯定会有不少人落泪，因为他们是家臣，是追求他的人。但那呆子就不一样了……

少女手里多了袋金鱼，她还遇到沐，奈子或科迪莉亚她们任何一位。不会都是因为误解而没参加祭典吧……

“呐呐，今年貌似还会有烟火哦。”

“真的吗？”

“对哦对哦，一起去吧。”

“快走快走！”

女孩们成群结队地赶着去看烟火，也难怪，土御门岛什么时候能办祭典都是个问题，烟火更是个稀有物品。陌颜跟在了那群女孩后面，七岁的夏日祭错过了烟火还是会遗憾的……那时候啊……

天空微微发白，看客们熙熙攘攘，嬉笑的声音接连不断。

“嘭——” 花火于天际绽放，旁人发出了一阵惊叹声，陌颜两眼无神地看着天空，此时却突然思考起天马在做什么，连一朵又一朵的烟花也看不清楚，脑海里播放着回忆中的那场夏日祭，她想起天马那时的举动，竟有些喘不过气。

他也和我一样，在看同一片景色吗？

“嘭——” 五彩斑斓的花在黑蓝色的夜空绽放，化作星星，在下一秒落入人间。

他此刻在想着谁呢？

似乎流传过这样一种说法：看烟花时想起的那个人就是自己喜欢的人。

心脏顿时被填补地满满当当，陌颜几乎是拔腿就跑。身边的景色不断后退，小贩的叫卖声也听不到，花火映亮了天空，不留余地地点亮一切。

如果让他一直孤单下去的话，我会难过死的吧。

盯着炸裂的花火，少年像是失去了兴致，站起身，思考着是否现在离开。明明是个看烟花的好位置，他却完全打不起精神。

下一刻，他打消了刚才的想法。他听见仓促的脚步声，即使是烟花盛开发出的声音也没有将它掩盖过去。

少女停在他的身后，离他仅十几步的距离。少年转过身，对上那双无比明亮的眼眸，甚至比刚刚看到的任何花火都要耀眼美丽。

他没有看到结尾的花火是什么模样，因为在最后一秒，他的女孩扑进了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