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所谓伊人

沈梦辰“段汀寒小时候不过是个乞儿，如果不是阿芷把他带回家，如今江湖上岂会有他‘惊鸿天下’段汀寒这个名声。”

沈梦辰愤愤不平地说。

当年。

白苏芷在市集上采买完自己需要的食材回来。十一月天里下了一场大雪，她撑着油纸伞，绣花鞋踩在雪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脸被冻得白生生的，面团似的。

一路上大冷天摆摊做生计的人都认识她，同她打招呼，小姑娘眉眼弯弯，像江南的山水画般温软。

她走到拐角，忍不住轻咦了一声，那里躺着一个年岁和她相仿的男孩子，爷爷说，因为北方闹饥荒，很多无家可归的人都流落来南方了。

他身上很脏，衣服破破烂烂遮挡不在身体，裸漏在外的皮肤冻得青青紫紫，还有凝结成固快的伤痕。

白苏芷心中不由有些怜悯，蹲下身轻轻地推了推他。

白苏芷“喂，你没事吧。”

段汀寒“给我……给我一个家。”

段汀寒“求求你……”

男孩子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抓住她去推他的手，泪眼婆娑地看着她。

段汀寒“求求你……我不想再挨饿受冻了……”

段汀寒“打我也好……骂我也好……我什么都能干……只要给我一个家……我只想有一个家……”

小姑娘皱着眉头，有些轻轻柔柔地说。

白苏芷“你先松开我好不好，你弄疼我了。”

男孩看了看她，抿抿嘴唇，放下手，眼中的光亮一点一点地暗了下去。

段汀寒“对不起……你肯定是……没办法收留我的……给你添麻烦了……你走吧……”

白苏芷“谁说我不能收留你的，我家里只有我爷爷，平常我还要照料他还要摆我的摊子，正好还缺一个打下手的。”

男孩看着她，眼睛又燃起了希望。

小姑娘蹲着身子，一身胭脂水粉的长裙，托着腮脸颊肉嘟嘟地看着他，眼睛里亮晶晶的打着狡黠的算盘。

白苏芷“不过我先给你说好，我家条件也不行，平时就是管你吃住罢了，不发工资，你给我干活。”

段汀寒“好……”

白苏芷把段汀寒领回了家，他们一家的吃穿用度全靠着白苏芷摆糖人的铺子赚钱生活。

来买糖人的人跟可怜她也有关系，但她家糖人是祖传的秘方，甜而不腻，清爽可口，小孩子都贪吃，大人也馋嘴。

她家里有个卧病在床的爷爷，段汀寒也开始接手白苏芷的糖铺。

要说当年事，段汀寒不叫段汀寒，沈梦辰也不叫沈梦辰。

段汀寒叫贱狗，沈梦辰叫祸婴。

当年祸婴还没跟着戏班子走，混成如今“笑语合欢”的沈梦辰，他有个酒鬼爹。

酒鬼爹把他当女孩子养，但什么糙活儿重活儿也都不落下。

打骂也是常有的事儿。

祸婴最怕的是他爹喝醉，人跟疯了一样下手毫不留情。

偏偏不破他相，他长得像他娘。

他娘是生他死的，他的出生对他爹来说就是祸患。

他爹下手不留情，小孩子不经打，后背骨都打折了，没死成。

是邻居家爷爷给救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