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禾“肖清,我们去北京吧”
如果不是以为她的声音在抖,这句话听起来可能还算得上是一句请求,而不是祈求。
江禾的眼眶彻底的红了,她开始有些害怕,害怕季肖清下一秒的回答会彻底粉碎她的意志。
江禾“肖清……我们……我们去北京吧”
江禾的指尖轻轻扯上那人的衣袖,开始有泪珠从眼角划过。
江禾“肖清,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其实北京……”
季肖清“够了!”
江禾的话还没有讲完,便被季肖清粗暴的打断了。
一口一口的北京终究是彻底惹怒了季肖清,咆哮炸响在了两人之间。
江禾的眼泪掉的更凶了。
季肖清别扭的扭过头去,不再看她,但脑海里依旧是那哭红的精巧的鼻尖。于是再开口,语气自然地温柔了一些,只是眉头紧锁了几分。
季肖清“江禾”
如果不是因为太安静,江禾根本就听不见这声低呼。
有所预感的抬头,便撞进了那人的眼眸。准确的,她捕捉到了里面翻滚复杂的情绪。
江禾“我们一起长大,我黏着你黏了十七年,现在你不跟我走了,是吗?”
莫名的,江禾生出了一腔浓烈的委屈感,像是被人抛弃一般无助,又似有人从她的血肉里扯出了什么。
她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身旁有着季肖清的日子。
从小到大都是她追着季肖清跑,季肖清去哪上学,她就一定要哪上学,季肖清去学什么,她也一定要去学。”
这十七年里,她的生活永远围绕着三个字,那就是——季肖清。
江禾把她所有的热情,全部洒给了季肖清。她甚至从来没有为了她自己想做的事情而去努力。
因为她觉得,她最大的喜欢,就是季肖清。
季肖清“江禾……对不起。”
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于是,只能说一句抱歉。
季肖清“江禾,你记得那颗枣树吗?”
从季肖清的角度看过去,正对窗户的便是那棵他们一起种下的枣树。
季肖清“当初准备搬移它的时候,刨开了周边的土,才发现它的根扎的太深了,但当时的情况又不得不移,所以只好将它连跟斩起。”
季肖清“他被挖了树根又换了新位置,一时找不到契合的土壤,而又元气大伤,所以没过几天就渐渐干枯了。”
季肖清转过了身子。
他说
季肖清“江禾,我就是那颗枣树啊。”
季肖清“京城就是我扎根的地方”
江禾“你是要一辈子守在这里是吗?”
江禾紧紧的捏紧了手心里的手表,表针震动着表盘,震麻了手心,却意外震平她的心。
江禾“为什么外面那么大的世界,没有一个可以吸引你的?就连我都不行吗?”
江禾的泪水几乎是奔涌而出,糊满了她的脸庞。
季肖清的手抖了抖,但很快他控制住了情绪。
季肖清“江禾,京城很小,但足够我伸展。北京很大,我们连地都踩不到。”
季肖清终于在这次,说出了他一直想说的话。
他像骗自己一般,闭上微微颤抖的眼睛,但心口却忍不住松了口气,眉毛都舒展了几分。
北京,真是太远了。
从小到大,季肖清一直都是个安静的孩子。他从来没想过把以后的日子过的如何红火,他只想平稳的过好每一天。
这便是他和江禾的不同。
如果是把他们形容成一只鸽子。
那么江禾便是一只野鸽,即便是被关进笼子里,也一心向往着外面。
而季肖清便是一只家鸽,抖着白洁的羽毛,一心待在金丝笼里。
江禾“肖清,一直以来都是我顺着你,你想做什么,我便陪你。”
江禾“但是这一次,换我想让你陪……可能是我提的太过分了吧”
季肖清“不,江禾!如果你是想去北京看看的话,假期我找时间带你去好不好?”
季肖清“你不知道,江禾。北京太大了,那么多人聚在那里,那些都不是我们所能掌握的。”
季肖清“你不要心血来潮。”
江禾的心彻底碎了,这句话莫名给她打入了一个深渊。
漆黑,又让人摸不到四周。
好似她所有的挣扎,包括苦苦哀求,都像是一个不成熟的孩子,做出的幼稚的想法。
江禾突然间觉得,她有些看不清季肖清的眼睛了。
她甚至在那里看不清自己。
于是,江禾自嘲的笑了笑。
江禾“我记住了”
没头没尾的,像是说给自己,又像是说给季肖清。
季肖清没有理解她的意思,还以为她是动摇了,刚准备欣喜的把她扯进怀里,便被她的下一句话震在了原地。
江禾“如果我说,我告诉你我已经申请退学了,你还会觉得我是心血来潮吗”
话音落了,江禾忍不住又自嘲的笑了笑,原来她已经猜到今天的结局,于是没给自己留任何余地。
你终究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也拉不走一个不想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