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
“难道不是吗?”
润玉转过头,直直地看着彦佑,那语气是如此得笃定,且不可反驳。透过那双星眸,彦佑能够清晰地看到上面印着自己,一个慌乱且气急败坏的自己。
这让彦佑顿时愣住了,几分钟之后,他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润玉就这样看着彦佑笑着,没有开口,也没有阻止。
他就这样静静地注视着他,直到许久之后,彦佑自己停止了笑声。
“润玉,你不觉得拆穿别人,是很不道德的事情吗?”
彦佑站起身,抹去眼角笑出来的泪水。
“人总是要面对自己的。”
润玉异常平静地说着,仿佛是在说什么微不足道的东西。
“是吗?那么你呢?你能做到吗?”
一句话,让润玉的神色不由发生了改变。
“是的,你做不到,所以高高在上的天界大殿啊!你有什么资格来评判别人!”
蹲下身,看着半起身的润玉,彦佑的表情变得异常地复杂。
“其实,你知道吗?润玉,我有多么地羡慕你,有那么多人为了保护你,愿意牺牲一切,哪怕是自己,而我呢?从我出生开始,我的周围全都是欺骗,哪怕连唯一的爱,都是偷来的。”
彦佑收敛起看向润玉的眸光,冷冷一笑,站起身来,不再多言。
而洞庭湖则随着他的起身,瞬间分裂出一条狭长的水道,那水道是如此之深,几乎贯穿了整个洞庭湖。
“你要去哪里?”
看着准备离去的彦佑,润玉当即身影一闪,出现在他的身旁。
“我还能去哪?大殿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吧!”
没有理会站在一旁的润玉,彦佑袖子一甩,转身就想离开,却被润玉硬生生拦住了去路。
“大殿这是为何?莫不是恼羞成怒了?”
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润玉,彦佑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原本如流光般潋滟的桃花眸满溢着寒冰。
“我并非是故意想要拦你,只是你之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润玉明明知道彦佑,会因为自己的举动感到不悦,可是心中的那份冲动,还是促使着他把彦佑拦了下来。
他想要知道一切,他迫切地想知道自己之前所认为的是对是错,他迫切地想要一个答案。哪怕这个答案让他粉身碎骨,让心的心再次千疮百孔,他也在所不惜。
“你真想知道?”
彦佑歪着头看向润玉,好似在确定着什么?可是在润玉点头之后,他又忍不住轻笑出声。
“可是我又凭什么告诉你?凭什么你想要就得有,你不想要就可以随意丢弃,就因为你一时想法,一时的观念吗?”
“润玉,别忘了,当初是你丢下了她,是你抛弃了她!既然是你弄丢的她,那就该你自己去找答案,而不是问我!”
彦佑突如其来的话如同惊雷一般,回荡在润玉的脑海里。
是我丢下了她?怎么可能?明明是他丢下了我?明明是她不要我了?明明是她让我遍体鳞伤,经历了那些生不如死的事,可是为什么彦佑会那么说?
一连串的疑惑不断地在润玉脑心中升腾着,过去的一幕幕如同电影一般,在润玉的脑海中被快速翻阅着。
“鲤儿,你竟然这么快就学会了控水术,我的鲤儿真棒!”
那是三岁的他,被母亲无尽宠爱的他。
“鲤儿,说!你头上包怎么回事?是不是你不乖,被什么东西咬成了这样,是不是!”
那是四岁的他,被母亲不断责骂的他。
“鲤儿!你为什么会长角!不行不行!我一定要锯掉它,不然我们一定会被发现的。乖!鲤儿!乖,让母亲锯掉它,拔掉你身上的鳞片,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活下去,你也才能和母亲一直在一起。”
那是五岁的他,被噩梦笼罩的他。
当过去的事情一条一条被梳理,润玉终于发现了有什么不对。既然母亲曾经那么爱自己,那样对待自己,又只是因为不想自己被发现,那她怎么可能将自己抛弃?
既然不可能,那自己的记忆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有人篡改了自己的记忆?那么一个人是谁?
想到了这,润玉原本平静的眼神,瞬间变得冷冽起来,周身的气息也不复之前的温润,反而变得压抑无比,颇有些山雨欲来之势。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一眼,随即转身往洛湘府的方向而去,而那里正是锦觅的生父,水神洛霖所住的府邸。
至于彦佑,早在润玉愣住的时候就离开了,他可不想陪着润玉这个二傻子在那里发傻,而且现在的他一看到润玉,就是一肚子火气。
洞庭湖处,云梦泽内。
“怎么样了?”
当看到彦佑回来,簌离急忙跑了过来。此时的她,内心分外地忐忑,眼神虽然是看向彦佑那边的,可是余光总是下意识往周围扫去。
“不用看了,他没有跟来。”
一句话,让簌离的眼神,瞬间灰暗了下去,连带着嘴角的笑容,也有些维持不住了。
“哦,没有来啊!没有来也无所谓。我准备了一些菜,你估计饿了很久吧!快去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簌离努力遮掩着自己内心的失落,开口对彦佑说了一声。便向庭院走去,而那里正摆满了,满满一桌子的菜。
跟簌离生活了那么久的彦佑,很轻易地就分辨出了这里很多菜,都不是簌离、自己和小泥鳅喜欢的,那么这些菜的主人顿时不言而欲。
看着坐在那里,许久都没有动筷的彦佑,原本神游天外的簌离,不由眉头一皱,就想要呵斥于他,却惊讶地发现他的眼神,一直看着眼前的那盘香菜。
那香菜是彦佑最最讨厌的菜,而她和小泥鳅也不喜欢,而摆在这里的原因,只有一个。
只是因为润玉,只是因为润玉小时候最喜欢吃它,所以它才会出现在这个饭桌上。
“彦佑,我……彦佑,我……”
簌离下意识想要解释什么,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不用解释,我都知道,你快吃吧!还有小泥鳅,等了那么久,你们早该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