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面包房里有声音

作者:十一丿

一九八五年，冬天。

我的父亲，今年已经五十好几，快退休了，按理说，人到中年，身体出毛病也不见怪，但我父亲的身体，那是浑身上下没一个地方是顺畅的，我去看中医，跟医生那么一说，中医都为难了，说我父亲，看来年轻的时候也是相当的潇洒。没错，从小逃学，还结交了一大群狐朋狗友，都是胆子特别虎的那种，我爹年轻那会儿的潇洒事迹，跟现在完全判若两人。

八五年那会儿一群十七八岁二十出头的糟糕青年，成天不着家，躲在各种奇怪的地方喝酒，我爹就是其中之一。

前面说到，我奶奶是在医院工作，所以当年我爸就住在医院分的单位房，院儿里好些跟他年纪相仿的小伙子，一起长大的。生活在医院大院儿里的孩子，可能从小就胆子壮，不知道怕的，对于太平间那种提起就晦气的地方，自然对于他们来说，完全见怪不怪，看待太平间，就跟看杂货铺似的。

那年冬天，我爹就跟他几个朋友，一起在锅炉房里喝大酒。喝到尽兴的时候，就想找点儿刺激了。几个人商量着，爬上隔壁太平间房顶上去喝。他们也不嫌冷，大冬天的晚上，几个醉酒青年提着一个大脸盆，几大瓶散酒，就爬上了太平间房顶。

几个人把所有的酒都倒进大脸盆里，一人一个搪瓷缸子，从脸盆儿里舀着喝。喝到了半夜两点多，几个人算是喝大发了，开始比谁胆儿大，说嫌低下太平间里的灯亮着，太刺眼，我爸二话不说，趴在房檐边儿上，后边有人拽着他的腿，他一手把着房檐，一手拎起空酒瓶子就从太平间窗户口丢进去，把灯泡砸灭了。几个人在乌漆麻黑的房顶上，把酒叹青春到后半夜才算完。

当天晚上，加上我爹，有三个人，都喝了酒不想回家，将就挤在锅炉房值班室里，跟当天值班的朋友一起睡。

刚关灯躺下，就听到紧挨着锅炉房隔壁的面包房里有声音，当时他们几个以为闹耗子，都没管。喝了酒之后，头挨着枕头就立马睡着了，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我爹被一阵铁器碰撞的声音给吵醒了，他醒了之后紧接着其他几个人都醒了。

我爹旁边咋回事儿，这么大的动机？

刘护士哎？你原先值夜班的时候也这样吗？

院长没有……我以前从来没有听到过啥声音，隔壁面包房都多少年没人用了，平时连个老鼠都少见！

三个人紧张起来，能把三个喝了半晚上大酒的醉汉吵醒，可想而知，动静是有多大！这么一折腾，算是醒了酒。沉默了五分钟，三个人呆坐着不敢出声也不敢乱动，只听见隔壁面包房里，像打仗一样，烤盘、烤箱、铁钳子，叮咚乱撞，这哪儿能是耗子能闹出的动静啊，分明像是遭了打砸抢才能闹出的动静！

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

院长这么一直响也不是办法啊，谁知道啥时候停呢，要不我们去看看吧。

刘护士走我们三个一起去把那个门打开。

我爹我和老甲去开门，老乙，你去开灯，你开灯的时候我们开门！

就这么商量好了之后，三个人一起行动了。

按商量好的，乙开灯的一瞬间，甲挨着我爸，两个人一起把面包房的门拉开了。

当然跟所有的鬼片情节一样，打开门有光照进去之后，什么都没有，声音也立刻就停止了，瞬间安静，安静得只听得到三个人的呼吸声。

在医院长大的人，奇奇怪怪的事情见多了，他们既不奇怪也不觉得有多吓人，毕竟也从来没有被伤害过。

他们走进面包房，把面包房里的灯打开嗯，看到所有的设备铁器，都规规整整的摆放着，上面还落了厚厚的一层灰，根本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最后三个人，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回去睡觉了。

睡前他们还在大侃。

院长我以前就没有听到过，是不是今天晚上我们把旁边（太平间）的灯给砸了，打扰了人家休息，所以晚上来吓唬我们呢！

刘护士也就这个原因了，不然莫名其妙的就今天给遇到了。

我爹别吵吵了，睡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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