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结

肖战翻过几页书，突然，一样白色的物体在翻动的书页里一闪而过。

王一博眼风一扫，已经瞥到那件白纸条样的东西。他不动声色，心中忽然腾起一股无名怒火。

不知怎的，王一博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像极了捉奸的武大郎，奈何有怀临这个猪队友，西门庆已经翻窗逃走了，只留下潘金莲一人独守空房，他无凭无据地也实在不好说什么。

肖金莲状似无意地说道：“太子殿下淋了雨？燕地奇异，深冬居然也有雨。”

王一博看着肖战面不改色地嘲笑自己，心里那个气啊，可是又实在抓不住实据。

他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可不是，这雨一滴之价不下百金，是货真价实地比油还贵。”

“是吗？”肖战无动于衷地翻书，丝毫不将王一博的话和他咬牙切齿的模样放在眼里。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抵抗了许久，肖战终于将那一本《诗经》翻完了。

他看王一博没有挪窝的样子，再瞅瞅他湿答答的衣物和苍白的面色，眉头一皱开始赶人：“我要睡了。”

王一博闻言抬头：“你在邀请我？”

肖战差点没把手里的书卷冲着王一博劈头盖脸砸过来：“我在请！你！离！开！”

王一博翻了个白眼：“凭什么？”

肖战再也不和他废话，一骨碌翻起来就要走。

王一博死死按住他：“你真要找死？”

肖战看都不看他：“这样活着，比死还难受。”

王一博脸色一白，一字一句地说：“你别乱来。”

然后自觉地下了榻，一言不发地沉着脸走了出去。

肖战看着那人狼狈的身影，竟然有一瞬间的失神。

不多时，怀临走了进来，准备伺候肖战洗漱。

肖战听到他的敲门声，连忙将那张字条收入了袖中。

怀临走了进来，像平时一样絮叨些有的没的，肖战也会搭搭话。

可是今天，意外发生了。在怀临端来铜盆，肖战挽起袖子准备洗脸时，那张藏在袖子里的小纸条忽然飘了出来。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滞。

然后怀临将铜盆端了起来，面色如常地说：“这水凉了，奴才给您换热的去。”

再回来时，肖战以一种深不可测的眼神打量了他一会，轻声问道：“今天的事，你会告诉他的。”

这是一个陈述句，所以怀临的回答只能是：“奴才只是遵命行事，其余的奴才一概不知。”

“好一个遵命行事，”肖战弯了弯唇角，“若是我威胁你，你要是不听话，我就告诉他你忤逆我的意思呢？”

怀临垂着眸，依旧很平静：“奴才的命是太子殿下的，殿下怎么罚都是应当的。”

肖战绷不住了，长叹一声：“你为什么如此效忠于他？”

怀临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奴才，是太子殿下救回来的。”

数年前，七子夺嫡尚未开始。王一博彼时还是个无人问津的王爷，因为不受重视，时常被几个哥哥欺压打击。

一次，他们想要换掉王一博的心腹和贴身护卫，借此将这个不听话的弟弟控制住。于是向皇帝告了一状说王一博身边的内侍多有不轨，希望皇上整肃一番。

这一状告得很是刁钻，燕皇最厌恶内监干政，所以立刻将怀临怀穆等人抓了起来，准备斩立决。

王一博得知消息，连马车都顾不上坐，一路从王府跑到了正阳殿，跪在燕皇面前为他们求情。

他一贯冷面冷心，对什么都是淡淡然的，所以就连燕皇都没有想到这个儿子会声泪俱下地请求自己放掉那些下人。

王一博说，他们跟随自己多年，只做一些粗使活计，从没有对政事有过置喙。如果自己行为不检请父皇重责，但是这些内侍是无辜的。

燕皇被震慑住了，当即同意了他的请求。

肖战听完，叹了口气：“怀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跟着他，你可能根本不会有这个生死大劫。”

怀临却笑了：“王爷，恕奴才直言，就算奴才不是跟着太子殿下，也是跟着其他王爷或者嫔妃。只要置身在这朝局之中，又有哪一个可以独善其身呢？再比如王爷心中所记挂之事，王爷究竟是因为姜国覆灭而记恨燕国，还是因为太子殿下亲征而记恨他？如果不是太子殿下亲征，王爷是不是就不会记恨他呢？”

肖战被他问懵了，一时竟然答不上来。

“依奴才所见，不管是谁征讨，结局都是一样，殿下都会记恨燕国。只是因为殿下没有想到主帅竟然是旧日的相识，所以一时惊讶气恼不已。”怀临的语气忽然转冷，“可是王爷您也知道，若不是因为王爷是殿下的旧相识，您早就被乱箭射死了。若不是殿下对您的一片心意……”

忽然，怀临闭上了嘴，因为肖战冷冷地扫了他一眼。

半晌，他闭上了双眼，只说了一句：“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待着。”

怀临乖乖地退了出去，带上门之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两个人这样别扭着，倒真是难为了夹在中间的自己。

总得想个法子才好，不然迟早得被这二位不开窍的大爷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