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二

　　她好像在说些什么，有些听不清，瞧着离她越来越近了，隐约听到她好像在询问自己。

　　“潼儿，那成衣斋的衣裳，可喜欢？上身可舒服？”

　　正想要张嘴答话，想要牵她的手，却什么也抓不住，就像是一缕青烟，转瞬即逝。

　　“北潼，快走。”

　　猛得转过头去，那声惊呼，久久不肯散去。

　　疾风骤雨，如银河倾泻。

　　侵湿了一切。

　　“姨……娘？”地上血水相混，那个温润如玉的女子，就如睡着了般。

　　只是那未闭上的眸子，盛满了担忧和恐惧。

　　不要，不要。

　　转目之间，那个福泽天相的男人，竟被人压制的牢牢的。

　　“北潼，是父亲无能，父亲只能做到如此。”

　　是啊，他只能做到这般模样，兄长被流放北方荒地，姨娘被杀害，连他自己都被人陷害得锒镗入狱。

　　独独保住了她，独独保住了她。

　　不要走，都留下，不许走。

　　床榻上，女子三千青丝已被冷汗搅湿，外间已是狂风暴雨还夹杂着初雪，难以抵挡，连橡木的窗，都被吹的胡乱作响。

　　“咯吱，咯吱”

　　“父亲！”

　　北潼惊呼出声，睁开那双湿漉漉的杏眸，隐约能感觉到有一丝清流淌过。

　　伸出纤手，细细地抹去脸上狼狈的痕迹，缓缓坐起身来。

　　天色暗沉，除了风雨在呼啸，和着那鹅毛大雪，周边寂静的吓人。

　　觉着实在不想再入眠了，披了兔毛的棉披肩，想要唤了人来，打水洗漱。

　　刚唤了一声，便见昨日那丫鬟端着一个铜质水盆，睡眼朦胧的问道：“姑娘，可是做噩梦了？赶明儿，可是要让九婶为姑娘，请个大夫，开一方药！”

　　北潼坐在窗前，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大雪，雪已经淹没了青石板路。

　　北潼见丫鬟打着哈欠，便关切的说：“放下来，你便去歇息吧！”

　　丫鬟点点头，便阖上门 ，下去了。北潼则还想着那梦，梦中父亲沉声屈冤，姨娘那具冰冷的尸体，婢女们慌忙逃窜声，以及冰冷的西洋枪声。

　　那个家，终归是没了。

　　一番梳洗后，天色也开始敞亮起来，只是那初雪，却是一会儿停不下来的。

　　今儿个，怕是妈妈要领了自个到处一番拜访了。

　　散着青丝，漫步到书桌前，瞧着有些被侵湿的宣纸，漫不经心的揉了，扔于一旁。挑了一话本子，慵懒地倚在靠塌上，悠哉悠哉的翻阅起来。

　　往日在巡抚府的时日，父亲和姨娘还有那些个兄长，最是怕她闷着了，整日里收罗了新奇玩意或是那新出的话本子，定是要抬上一箱送到她房中的。

　　缓缓地闭上美眸，纤手揉了揉眉间，这事就跟诅咒似的，终日不散。

　　自己也是窝囊的，没个本事，也没那个胆量去寻往日父亲熟识的好友，询问一二。竟是无从得知，林家是得罪了谁人，要灭了林家。

　　“姑娘？怎么在这处睡着了，着了风寒可有好受的。”

　　北潼听到絮叨，迟疑着睁开眸子，自己竟想着想着就睡了过去，实在不该。

　　“嗯？你怎么在这儿？不用去伺候别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