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赶工

　　板报这件事十分紧急，和宋阳之间的事情只能等到结束这件事以后再处理了。之前都是在课间操、下午大课间和晚饭后晚自习前去画，现在顾以深紧赶慢赶每节课间休息时间都去画了。

　　晚饭也不去吃了，就由周辞北去帮他带一些吃的东西回来。

　　“画家，最近都不见宋阳来找你了诶。”

　　“我连吃饭都要没空了，哪还有空见他。”顾以深一边吃饼子一边含糊不清地说，还瞪了周辞北一眼。

　　“是是是……”

　　“估计放假以后我还得来画两天。”顾以深看着未完成的板报，若有所思地说。

　　果然到放假前还没完成，班主任和他谈了一次，他把大概情况一说，班主任半信半疑地还是全权交给他看着办了。

　　顾以深放假第一天下午又到了班里，一推门发现正趴在桌上睡觉的周辞北，他吃了一惊，接着摇摇头，看了看熟睡的他，感觉吐出的呼吸声像一只小猫。他轻手轻脚地开始作画，安静的教室只有顾以深画笔的唰唰声和周辞北的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辞北身体颤抖了一下，从睡梦中醒过来，一脸迷茫地看了顾以深半天，拍了拍自己的脸，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无比自然地说了一句：“画家，你来了。”

　　顾以深回过头看了看他，睡眼惺忪，头发乱糟糟的，接着又趴了回去。过了片刻，突然从桌上弹起来。

　　“你来了！”

　　“我来了，可是你来干什么？”

　　“我来给你加油助威吧！”说着周辞北站起来右手握拳向上举，嘴里还唱了起来：“Go Go Go！Ale Ale Ale！”

　　“你是足球啦啦队？”顾以深看着他那个样子，笑了。

　　“我是你的啦啦队。”

　　“我需要我的啦啦队安静。”

　　说完顾以深转头去做自己的事情，周辞北不光没有安静，反而在旁边走来走去的。

　　“没什么我能做的打杂工作吗？”

　　顾以深停笔想了想，倒也不是不可以，因为他之前和别人都没怎么讲话，也没想过要靠别人来帮自己画，周辞北这一句才提醒了他。

　　“我想想……用这个笔，这个颜料，把这个色块涂好，像数字油画一样。”顾以深递给周辞北一支画笔，让他来刷颜色。

　　“好嘞。”

　　于是两个人一起给板报上色，顾以深手头的活告一段落一看周辞北，涂得虽然挺用心，但效果真的是马马虎虎，他看着那个色块他摇了摇头。

　　“好了，把笔涮一下，用那个颜色来涂这一块儿吧。”

　　周辞北点点头，去涂其他颜色，顾以深换了一支更细的笔，勾勒着轮廓。

　　“画家，我感觉我好紧张，涂错怎么办？”

　　顾以深都没看周辞北，一边盯着自己眼前的色块儿，一边说：“没事，这个颜料覆盖能力强，我一会儿来处理就好了。”

　　听到这句话，周辞北就放心了，到后面涂得十分大胆随意。剩下的部分就由顾以深来补救。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落日的余晖很快就充满了整个教室，顾以深揉了揉酸痛的肩膀，停下去喝了点水，看着沐浴在金红色阳光里的周辞北，觉得这个时刻真的是太温暖美好了。

　　“画家，我涂完这个颜色了，然后还要涂哪个？”周辞北的声音把他拉回到了现实中。

　　“不用了，我把这块儿修一下我们就回家吧。剩下的明天再说。”

　　“好嘞。”

　　顾以深去接过周辞北手中的笔，周辞北伸展了一下身体，稍微靠后走了一点。

　　“哇！近处的时候还好，现在离远一点感觉好厉害啊。”

　　顾以深没说话，但心里一半高兴，一半得意。手下的动作不停，过了一会儿看着快要完成的作品，心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明天就可以完成了，不用再考虑这个事情了。”

　　“那我们现在一起吃饭吗？”

　　“……不了，明天完成以后再去吧。”

　　“好，那明天晚上做我们的庆功宴。”

　　顾以深第一个念头想的是，明天他还要来啊。第二个念头接着就是，真好。他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看着眼前好像要融化在金红色阳光里的周辞北，他觉得周辞北从来没这么顺眼过，也从来没这么好看过。

　　“想什么呢？”周辞北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走吧。那就……明天见。”

　　“什么明天见，一会儿再明天见吧，不还得一起去公交车站吗？”

　　“嗯，那就走吧。”

　　两个人背好背包，在空旷的校园里走着，两个人不说话，有时候互看对方一眼，两个人都笑一下，再移开目光。顾以深很喜欢这种样子，感觉这种沉默更让他觉得舒服自在。

　　26路先到了，顾以深透过车窗玻璃看到周辞北在公交站台和他挥手告别的画面，觉得明天快一点到来就好了。

　　回到家的时候他爸妈已经在饭桌前等着他了。

　　“你这孩子，也不说几点回来，就说晚上回来吃饭。”

　　“要有个手机你们不就能方便问我了？”顾以深还是无时无刻不放弃要一个手机的机会。

　　“别说这个了，快吃饭吧。”

　　“切，一说这个就转移话题。”

　　他去洗手，他妈妈大声和他说话。

　　“啊对了！宋阳今天下午还给家里打了个电话，我说你去学校了，你看看他有什么事吧晚上。”

　　他一听到这个，心里面突然一紧，跑到房间里打开电脑看到宋阳发过来的消息：“这都放假了，你上次不是说要说明白吗？”他看着屏幕过了半晌，敲了一行字给他：“我还没把板报完成，等我画完和你说。”关闭对话框之后又重新打开，又发了一条消息：“别急，等我。”

　　“宋阳有什么事？来吃饭吧先。”

　　“哦，来了。没什么事，就是问我板报进展怎么样了。”

　　晚上他想这件事想到很晚才睡觉，一觉醒来已经快中午了。桌上放着字条，他拿起来一看，自己去厨房把饭菜热了吃过以后，又清醒了一下，这才从家里出发，往学校去。

　　他一边想着周辞北会不会已经去了，又一边担心宋阳的情况。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推教室门会见到两个人同时出现在他眼前。周辞北和宋阳一起在给板报上色。

　　“嗯？你俩怎么都在？怎么还一起画上了？”

　　“怎么？我们不能都在吗？”宋阳的语气还有点冲。

　　“没有没有……”顾以深觉得莫名的心虚，又觉得很开心。

　　周辞北挠了挠头，说：“你昨天说这几块地方用哪种颜色，让我先来的话就先涂着，结果宋阳也来了，我们就一起涂了。”

　　顾以深点点头：“嗯，涂吧……”

　　就这样，宋阳和周辞北把粗糙的部分完成，顾以深来处理细节和修补。宋阳和周辞北的工作倒是很快就完成了，顾以深看着两个人留下的一片狼藉，默默地想：“怎么感觉这个修补工作比我直接来做还要费力……”

　　但他还是说：“挺好的，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虽然说他和宋阳最近关系比较紧张，但是宋阳和周辞北两个人坐在后面的桌子上看顾以深画的时候，顾以深只觉得，除了家里之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么安心的感觉了。

　　感觉好像有人在为他守候。

　　细节和修补工作没有顾以深预想的那么多，毕竟大块儿的色块涂起来也挺费时的，他本来预想晚上稍晚一点可以完成，结果提前到了和昨天差不多的时间就完成了。把最后一笔完成的时候，他觉得整个人都虚脱了。

　　周辞北在后面发出了“哇”的声音，他扭过来把画笔往两个人面前一伸，周辞北立刻跑过来帮他清理画笔。

　　“画家你好厉害。”周辞北看着那张即将要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板报说，眼睛都没离开画纸。

　　“累死我了，我得歇会儿。”

　　“大王，请上座！”周辞北作出一副谄媚的样子。

　　顾以深刚坐下，宋阳就说：“那你歇会儿吧，我先走了，既然板报画完了，之前的事也别忘了。”顾以深有点呆住，想拦住宋阳一时之间却失语了，这个时候周辞北开口了。

　　“你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