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XH.小桥烟雨

01.

屋外的雨细细密密地下着，晃晃悠悠的小船在河道上渐行渐远，空气中稀薄的雾气使人浑身没劲，只想好好坐在门口，和对面的邻居互相大声吆喝.

老家的空气比城中好得多，口音是小棠听不懂的方言，夹杂着农村妇女骂骂咧咧的语气，竟有些热闹之意.

今年过年在老家，回城的高铁票已经售光，小棠望向门外正在磨面的母亲，轻声叹气，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放下手里的豌豆，走了过去.

“妈妈，我来吧。”

“去去去，剥你的豌豆去，不是说跟那谁约好了一块儿玩吗，别来烦我。”

母亲虽是这样说，可是眼角的笑意止都止不住。她有一个全县最棒的孩子呀，怎能不开心呢.

小棠还是想伸手，母亲皱起眉头看她：“你再过来我就打你哦。”

听着屋外柳姨和张大妈的互相对骂，小棠悻悻然转了身，到摇水井那儿洗了个手，穿上校服走出门.

小棠没有一两件像样的衣服是可以穿出去上街的，校服在她眼里，异常的好看珍贵.

踏上出街必走的那座桥，晃晃悠悠的却让小棠无比熟悉，小时候她常常把它当做摇床，底下是一条长河，夏天的夜晚躺在上面，无比清凉.

“高材生又出门学习啊？”

茶壶爷爷笑眯眯地看着小棠，她礼貌地点了点头。

“下次出门带带我那孙子……那小子一天天不学好，我看着他那群朋友就碍眼…跟小棠在一起我最放心了。”

“爷爷，小孩子爱玩不是天性嘛。”

小棠笑着摆了摆手，茶壶爷爷继续唠叨：“你还当他是当年那小毛孩啊，现在都长大啦！好像只比你小两岁吧。”

“是吗？我记得，他好像叫皓皓。”

“是啊是啊，就是那小兔崽子。”茶壶爷爷一拍大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们老苏家就出了这么个皮孩子……”

小棠愣了愣。

老苏家？茶壶爷爷姓苏吗？

比她小两岁的，皓皓，苏……

难道是学校频频上白榜的苏新皓？

想到这里，小棠更不想和茶壶爷爷聊下去了。苏新皓长得是好看，但是在学校里风评极差，虽然小棠没有跟他本人有交集，但是就看他频频白榜，她就不想和他有交集。

小棠逃也似的离开了茶壶爷爷家门口.

江南的暮色美轮美奂，西边的红日缓缓落下，湮没在古色古香的小镇中，小棠提着三杯奶茶走进村，敲了敲村口左前方的门.

“舒子书，你的奶茶.”

里面伸出一只白且修长的手，抓住那杯奶茶，接着关上了小窗户。

“梳子你还要闭关几个月啊？”小棠依靠在门边，眼睛斜视，企图看见里面的什么东西。

“大概半个月。”里面传来一个好听的男音，夹杂着敲键盘的声音。

“你说出版社会出版你的书吗？”

“我说会就会吗。”

小棠叹了口气，落下一句话：

“我回家了，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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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边风景秀丽双人走

奈何良辰不与共.

02.

初升的阳光照耀着大地，灰蒙蒙的一排小房子被笼罩在金灿灿的阳光下，小棠坐在餐桌前，咬着面包，一边眨着亮晶晶的眸子往外瞟.

“小棠！你今天跟梳子出去玩好不啦？妈妈要去厂里工作诶。”

小棠圆圆的杏眼垂了垂，长而卷的睫毛微颤着，半闭着眼睛大声回话道：“好啊！”

舒子书都闭关三个月了，她妈妈到现在都不知道呢，还一直以为自己每天出去都是在和他玩.

舒子书是小棠的竹马，励志于做一个畅销书籍的作者，现在在闭关潜心修炼文笔，但小棠对他没抱有什么期望.

咬下口里的最后一口面包，小棠转身到摇水井那儿洗了手，记着茶壶爷爷说要去他家做客的事情，便穿好校服上路了.

“爷爷，我来了。”小棠笑着敲了敲茶壶爷爷家的大铁门，手表上的指针还指在七点一刻，半晌，里面传来“吧嗒吧嗒”的拖鞋声.

随着老铁门“吱呀”一声响，小棠没看见茶壶爷爷笑眯眯的皱纹，而是一个高她一头，睡眼惺忪却依旧好看的男生.

“孙女儿真乖。”苏新皓笑嘻嘻地伸手摸了摸小棠的头，转身走进房间.

小棠愣了半秒，才意识到自己被他调侃了，不服气地皱着眉.

乡下人家不用换鞋，小棠穿着自己的运动鞋走了进去，苏新皓回头看她，轻轻“啧”了一声.

“串门还穿校服，装的不累吗。”

小棠有点生气，却又不敢惹他，便垂了垂眼帘道：“茶壶爷爷呢？”

“老苏一大早就起来说要给你煮饺子吃，我真是不明白他怎么那么喜欢你。”苏新皓撇撇嘴，伸手随意向前厅一指，小棠随着他的手望过去，茶壶爷爷正笑着往饺子里放盐.

小棠抬起眼眸上下打量苏新皓，他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不耐烦道：“什么意思哦大姐？”

被他喊了大姐，小棠也不恼，只是轻轻笑了笑，踮脚伸手使劲地把他的头发揉乱：“你小棠姐教你好好学习来的！”

“我才不要。”苏新皓一副冥顽不灵的样子，坐在了床边，看着正在放映综艺的电视机。

“你都这么大了，茶壶爷爷一个人管着你，就不能听话一点吗？别老在学校里惹是生非的。”

“大姐，你怎么比我爷爷还唠叨？”

小棠眨了眨眼，笑嘻嘻地说：

“你不知道吧，你爷爷唠叨的本领就是从我这儿学来的。”

苏新皓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一脸嫌弃地看着小棠：“你很闲啊，年级第一。”

“不闲，就是帮爷爷一个忙而已。”

“你爷爷我不需要你帮忙，回家玩儿去吧。”

小棠差点被他气到，但还是面带标准微笑：“我帮茶壶爷爷，来管他孙子。”

说这话的时候，小棠故意把“孙子”两字说的清清楚楚，加上重音，苏新皓都听出她在讽刺了。

“你什么意思，我还轮不到你来管！”

小棠无奈地摊摊手：“你以为我想管你啊？要不是你爷爷我才懒得理你。”

苏新皓叹了口气，坐在床上微微抬头，一脸幽怨地看着小棠，突然眼睛一亮，站起来猛然抓住了小棠的手.

小棠吓得一愣，赶紧缩手，苏新皓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接着说：

“我想到办法了，我们逃跑吧。”

03.

“人这一辈子，不如意之事总多于心中所念所想，

我们总不能一直活在阴沟里。”

——小棠.写于南锣鼓巷.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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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新皓骑着自行车，坐在后座的小棠吓得闭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伸手抓紧了他的衣服。

“你就不能骑慢点吗……”小棠嘟囔着，偷偷抬眼看着这座小城的街边橱窗。

“你说什么！”苏新皓没听清，转头大叫，笑得好看。

“我说！你能不能骑慢点！”

“好嘞！”

自行车突然停下，小棠因为惯性往前一倾，靠在了苏新皓身上。

小棠下车才发现，他带着自己不知不觉间来到了江畔。

“小棠！”

“干什么？”

“我要是考到清华，你做我女朋友。”

清华。

后来他做到了。

但是小棠没有做到。

早他一年进入大学的小棠去了英国。

她说她做不到异地恋，

“而且，我比你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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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苏新皓考进清华的信仰。

可是未来没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