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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无冕之魁、白费心机

江湖图记

王乾目露寒芒,冷冷道:“老夫说过出手之后绝不手下留情,全阳老道在哪里?叫他出来吧,否则老夫可要废了他的爱徒。”他一边施加威压一边暗自凝聚气息,以他之能亦被覃兌还拼尽全力的一招“白虹贯日”冲得真气一滞,现在他已动了必杀之心。剑宗的日渐强大对于整个中原来说都始终如芒在背,是以人人都不希望云台山再出第二个剑圣,而且今次又是覃兌还自己来指名挑战他,纵使他对覃兌还出重手,云台山亦无话可说,他岂肯放虎归山?

  覃兌还自知此此行事鲁莽了,心道:“师傅不在这里,以王乾的脾气未必肯善罢甘休。”正自筹思对策之际忽两道人影飞上了擂台,正是瞿秋白和赵传蓟二人。瞿秋白抱着两个酒坛子站在他身边,赵传蓟则挡在了双方中间,王乾冷笑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赵传蓟作了一揖道:“覃兄已败于前辈之手,还请前辈手下留情。”王乾冷笑道:“向老夫求情你还不够资格,嘿嘿,赵老儿亲自上来老夫也未必会给他面子。”一句话却是直接骂到了赵德芳头上。

  而赵德芳却置若罔闻不为所动,赵传蓟见他辱及长辈冷冷道:“那么接下来就斗胆由在下领教王老的魔影五幻了。”王乾心道:“好不容易打伤了这小子,须得先处理了他,待我激他一下届时别人就没法插手了。”便冷哼一声道:“现在还轮不到你,覃小子你若愿意向老夫求饶服输,自承你剑宗剑术低人一等老夫就破例饶你这一回。”傅老鬼孟重林等人见他对一个晚辈如此,俱是暗中冷笑不止,但心中却是希望王乾真的把覃兌还废了,好结下这一桩死仇,乐得见天地会日后与云台山成水火之势。

  覃兌还道:“晚辈自然非是王先生对手,但我剑宗剑术如何恐非王先生一人说了算,只是晚辈没有学到家而已,王先生若有意见自可上云台山与我宗长辈理论去。”听他这样说瞿秋白两人亦同时松了口气,若是覃兌还放不下面子,谁也不能不守武林规矩上来帮他,瞿秋白担心覃兌还脸面上还过不去,哂道:“打不赢就打不赢,胜负乃兵家常事谁也不是一出生就天下第一,日后自有机会再打过嘛。”

  被三个后辈如此说辞,王乾气往上冲怒道:“你三个小娃娃如此不懂礼数,就一起上吧,老夫今天就一并料理了。”就要动手,赵传蓟即长剑出鞘向下斜指着,他见了覃兌还与王乾一战,早就想自己也试试了,这也便是他们十大青年高手的意气之争,谁都想知道孰强孰弱。然而蓦地里一声长笑,却是姚化元飞上了擂台大步流星向王乾走了过去,一时间群雄无不满头雾水皆不知道他葫芦里要卖的什么药,孟重林笑道:“今次真是大开眼界了,姚兄这是要二对三吗?”立即便有不少人出声附和。

  姚化元冷笑道:“只怕孟兄这次料错了。”孟重林又道:“看来是姚兄姚要亲自出手来教训这玉龙山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了?”姚化元笑道:“孟兄又错了,姚某是要将这盟主之位拱手让与孟兄呢。”孟重林冷冷道:“姚兄此言差矣,孟某从未觊觎过什么盟主之位,我莲花帮此行也不过只是想为武林同道尽一份绵力罢了。”姚化元冷笑两声并不回答,却振声道:“我天地会宣布退出宁州大会,甘愿听从盟主领导为吴家堡之事尽力而为。”王乾登时脸色一沉望向姚化元,显然连他也不知道姚化元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姚化元低声道:“事有变故,容后再向王兄说明,姚某的承诺如数奉上。”

  原来姚化元刚刚收到了帮内的密信情知有变,而他见王乾动了杀心,暗想以现在的状况实不能同时树立玉龙山、九宫山、云台山三面强敌,同时莲花帮还没有出手,而江湖上的白云城、铁剑门、江河盟、拜义教等势力尚未现身,如他和玉龙山拼个两败俱伤,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别人?到头来难免为他人作了嫁衣,实不如让别人去生死相拼,再谋求从中取利。

  王乾知道事有变故,叹道:“罢了,既然姚兄已做决定,老夫亦无话可说,就先饶了他们这次吧。”袖袍一拂已闪身回到了原位,姚化元笑道:“孟兄,姚某已退出了,这盟主之位属谁就看孟兄的手段了。”冷笑两声扬长去了。

  覃兌还道:“多谢赵兄。”赵传蓟略感失落却笑道:“五大宗派,同气连枝覃兄不必客气,况且在下也不过是动了动嘴皮子。”瞿秋白笑道:“好啊,只谢他就不谢我了。”覃兌还道:“瞿兄之德,自在酒中嘛。”说罢两人抱着坛子下了擂台,对谁是盟主已然无心关怀,就挤出人群喝酒去了。

  赵传蓟卓立高台傲视群雄,在现在已浮出水面的势力中有能力与玉龙山一争长短的唯莲花帮而已,群雄无不把眼光都投到了孟重林身上,而孟重林表面上声色不动,心中却在暗想道:“天地会怎么会突然退出?以姚化元部署在宁州城的力量不一定便斗不过玉龙山,他既然肯撒手只怕是事情有变,我现在切不可再与玉龙山动手,赵佑德深不可测,若是斗他不过对我名声有损,赢了亦是惨胜反到让别人趁虚而入,况且若里面真有天书落到玉龙山手里对我莲花帮暂时并没有坏处,此事只能别作徐图了。”便道:“我莲花帮今日到此只为公事,并无心争夺这盟主之位,现今武林中已多生磨难,孟某实不愿因为此事再生流血伤残,玉龙山赵真人德高望重修为通玄,孟某以为现在由他老人家来出任这盟主之位该无有不服,我莲花帮愿推举玉龙山为盟主,若有异议者大可上台领教。”

  群雄一片哗然,不过却是多数都想到:“天书落到玉龙山手中总比让天地会莲花峰得去了好。”其实现在除非白云城、铁剑门、江河盟、拜义教出手,否则以这些个小角色哪有资格与玉龙山相争?孟重林说完竟无反对之声,群雄无不纷纷道喜,这样一来玉龙山便一场没打就成了无冕之王。

  夕阳西下剑拔弩张的一天总算是过去了,自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在城南的留香饭庄规模并不算大,但老板热情好客店里伙计殷勤周到兼之店中又整得几样拿手好菜,亦是客流如云,今晚更是热闹无比,此时覃兌还扶着酩酊大醉的瞿秋白走了出来,店掌柜的一路送到大门外又说了好一阵好话方才回去。瞿秋白醉眼迷惺喃喃呓语,又似要呕吐直把覃兌还拽得叫苦不迭。他今早才与这自来熟的家伙一路同行即惹得行人连连侧目,更不用说现在,他两经过日间一战名声大噪,一路更有人喊道“覃爷”“瞿爷”,使得覃兌还头都大了好几圈。

  原来他两人回去换了行头便去镇通博坊收钱,而瞿秋白也坚持自己愿赌服输硬要赔他二十两,覃兌还拗不过他,便索性也兑现了诺言,把合起来一共四十两银子请他在此胡吃海喝了一顿。而百日里瞿秋白就如凭空冒出来一样,现在就更问不出这家伙住在哪里,覃兌还只得把他拖着回到自己的宿处走去。

  今晚的宁州城依旧灯火通明,高阁深院中透出幽黄闪烁的亮光,亦如天上星域的倒影,让人不禁感叹道未知在那遥远星空的另一端是否也有一个五彩缤纷的江湖世界呢?

  覃兌还拽着瞿秋白一路往西走,一连穿过几条街道后人影渐稀,走了一会折而向左拐进了一条狭长的青砖巷,自此才喧闹骤减。这里是一片普通的居民区域,东面被高墙楼阁挡住了光线,极难望见城中繁华的烟火。

  二人推开柴扉进了木屋,覃兌还点燃油灯把烂醉如泥的瞿秋白放到床上,原来这里是一处农家宅院,覃兌还生性喜静便借住在这里。

  收拾妥当后覃兌还寻思道:“玉龙山明日就会开启密室,也不知道这引起种种争端的天书是否真在密室中。”天书干系着整个中原武林,落到玉龙山手中总比被江湖宵小得来去了好些,玉龙山终是名门正宗,绝不屑去做那蚕食夺地等为祸武林的勾当,这或许也是天地会撒手后各帮派不再纠缠的原因之一。

  他想了一会便紧收心绪开始回顾日间每一场战斗的细节,尤其对王乾那大开大阖的掌法感受深切,这一场冒险的战斗让他对紫阳剑法的理解以及武道征途的领悟带来了极大的裨益,若是假以时日未必便不可对抗王乾这级数的高手,但同样他这出大胆的挑战中也被王乾的掌力震伤,所幸未伤及经脉,他深吸一口气运起紫阳诀行气疗伤。

  翌日清晨一束残缺的光线从墙缝里瓦隙间射下,掺杂着未及散开的薄雾朦朦胧胧一片,院圃中种着蔬菜和秋菊,几丛凤尾竹于角落里呲呲作响。

  瞿秋白推开窗牖伸着懒腰道:“覃兄你可真会选地方啊,此地清幽静雅可比那乱糟糟的客栈强多了。”他显然是睡得极好,不显半分昨日激斗的疲态,亦可见他九宫山八极道的奥妙之处,覃兌还道:“瞿兄若是喜欢就住在此间好了,在下到无妨去客栈里住。”他经过一夜的调息内伤几已痊愈,而且功力也似乎更为精进一般。

  瞿秋白想到自己昨夜霸占了整张床,也不太好意思便道:“若我瞿秋白干了这夺人所爱的勾当,且不教天下英雄笑话了?”这里哪里又有天下英雄,此话自然是吹捧覃兌还的,他仿是从头至尾都没有在意过对方是覃兌还还是覃东来,而覃兌还也没有作出解释,因为他也料定瞿秋白是从一开始就已认出了他。覃兌还并不答话瞿秋白瞧了半晌啧啧道:“剑宗的紫阳功果然是妙得紧啊,覃兄的伤势不但全好,神色也更为精进了。”

  怎料覃兌还却是暗中一凛,心道:“好厉害,他竟能看出我的虚实。”便冷声道:“小弟这点能耐昨日几乎丧命,哪及得上瞿兄的八极道。”瞿秋白咧嘴耸肩道:“覃兄此言差矣,该是小弟闻风而逃才对,昨日已差点小命儿不保,以后也不敢再去招惹这玉面郎君了。”覃兌还又道:“瞿兄昨夜未归不回去与贵派打声招呼吗?”瞿秋白笑道:“覃兄又料错了,我九宫山就我见识短喜欢胡乱凑些热闹,其他人一概没兴趣来。”覃兌还哂道:“原来如此。”瞿秋白叹道:“小弟已经坦白了,覃兄莫要再猜疑,不如咱们先去吃些早点,昨夜我只顾喝酒现在可是腹中空荡得紧呢。”

  宁州城的大街青石成道,长青木林立两旁,际此秋寒之时却也不现出丝毫的萧条颓败,亭台楼阁星罗棋布林立起伏,高楼大院中笙歌隐隐,屋瓦房舍轻烟弥漫,兼之车马喧嚣的南北街市自有一片大城市的景致。

  二人适才用过早点,瞿秋白又添了一碗豆浆,刚吃完便转出一灰袍小道士打了个稽首道:“覃兄、瞿兄有礼了,我大师兄有请两位。”二人识得正是玉龙山的道士。

  而此时宁州城东门处走进来五骑人马也立即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三男两女均是青色道服背负长剑,年长的有二十五六,年少的有十六七八,男俊女俏正是柳生楚天心一行人。柳生甩镫下马寻着一过路人询问城中情况,此人正是一小帮派中人,在柳生自报是云台山剑宗门人后便知无不言,把宁州大会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柳生暗叹道:“我们还是来迟了错过了这宁州大会的热闹,却不知师叔他们怎的也没有到?”原来他想若是黄龙等人到了,怎会让玉龙山白白捡个便宜。

  楚天心花容紧张满面关切道:“怎么样有消息了吗?”柳生知道她自然是想问覃兌还,眼珠一转便道:“唉,可伶我们日夜兼程却还是没赶上这宁州大会,不过却有一件喜事被我们赶上了。”楚天心忙问道:“是什么囍事?”柳生笑道:“嘿,当然是覃师兄喽,刚刚那人说他在宁州大会上可是出尽了风头,被李大掌柜家的小姐给相中了,说不定要做上门女婿哩。”楚天心秀眉倏蹙,鼓起腮帮横着他,周松见状连忙道:“正事要紧。”

  柳生又道:“师妹莫要生气,这厢给你赔不是啦。”便象征的作了一揖,却是眉开眼笑没半点诚意,显是贯犯。楚天心见他如此便要发作,但见过往的行人时不时便瞧向她实又不好意思动粗,她少女初成亭亭玉立,在剑宗中自是受尽青睐,着算是此刻在这偌大的宁州城中也是不可多见的妙龄美女,而她初次来俗世中走动本就娇羞不适,只好憋气强忍,冷冷道:“你胡说八道,我回去定要告诉全阳师伯。”

  柳生见她窘红着脸心中得意,也怕她真打自己小报告以后全阳真人就不准他再下山了,便言归正传道:“玉龙山既赢了这宁州大会,想必今日就会去吴家堡打开密室,我们且在城中搜寻一下看有没有大师兄留下的联络记号,如若寻不到便去吴家堡在那里或可遇见他。”说罢翻身上马领队前行。

  覃兌还和瞿秋白随着玉龙山的道士来到玉龙山的宿所,分宾主坐定后瞿秋白道:“不知赵兄找我两人来有何指教,但说无妨。”赵传蓟道:“实不相瞒在下实是奉师叔之命请两位前来。”两人对望了一眼知道他口中的师叔便是长春殿主事赵佑德,瞿秋白不解道:“赵师伯他老人家有事吩咐我们吗?”赵传蓟望了覃兌还一眼道:“是关于吴家堡密室一事,两位宗学渊源想请两位帮些忙。”覃兌还道:“赵兄是否是在密室的机关上遇见了难题?”赵传蓟一怔道:“不错,我们已研究过了这道机关,猜想这密室的里面应该是一方重逾万斤的断龙石,绝难以蛮力打开,而断龙石外面又布有巨石阵,按五行分布,照地支六合对应,变化之法循易理卦数,只有矫准后才打得开这道石门。”

  两人同时一怔均想:“吴家堡无愧是富甲一方,竟能打造出这样精妙绝伦的机关。”瞿秋白笑道:“赵兄只怕是找错人啦,我是无能为力不知覃兄能否帮上忙。”覃兌还曾经夜探过这个石阵忙道:“本人对这机关之道亦是一窍不通,不过有一人或可助赵兄打开。”瞿秋白道:“不知是谁有这么大本事?”覃兌还道:“鲁门机关术冠绝天下,鲁门少主公输泽便在城中。”瞿秋白道:“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公输兄这样的朋友我早就想结交了。”赵传蓟道:“只是不知公输兄在城中何处落脚呢?”覃兌还道:“在揽月楼。”

  公输泽正在想鲁门的高手为何一点音讯也无,而他也隐隐有些不安,忽然小二在门外道:“公子爷门外有位覃爷和瞿爷求见。”他知道是覃兌还和瞿秋白两人便冷冷道:“让他们进来。”三人来到房中,公输泽见赵传蓟也在便已猜到来意,赵传蓟道:“公输兄你好。”他几人虽是首次在宁州城相聚,但均是十大青年高手之列,自一见面便想分出个高下彼此来。公输泽不回答赵传蓟却冷冷道:“覃兄果然是好大的本事啊。”覃兌还哑然道:“是在下鲁莽了,请公输兄不计前嫌原谅在下。”赵传蓟瞿秋白不知道他二人有何过节在先也搭不上话一时好不尴尬无比,公输泽冷哼一声道:“赵兄屈尊来找在下是为了吴家堡的石门吧?”赵传蓟道:“正是此事,还请公输兄不吝相助。”公输泽实亦想进去一探究竟便道:“走吧。”

  四人来到吴家堡与赵德芳见礼毕,赵德芳则是暗中在覃兌还身上多扫了几眼。

  公输泽也不客气,礼毕后就开始研究起来,机关阵法和武功秘籍对于鲁门来说具有同样的吸引力,而他先前曾两次来过此处,但今天却才是首次得以观摩。他看了半晌皱起眉头自西北踏步到东南,又从水坎走到雷震,俞看俞是心惊,此处的布置仿佛就是出自他鲁门之手,赵传蓟等人也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覃兌还有些担心便道:“公输兄千万莫要勉强。”公输泽冷哼一声手结诀印口中念念有词飞速踩踏着地上的青石块,只见他或明夷或归妹或乾坤艮兌踩着正反不同的卦象,在转了六六三十六圈后跳到中间,脚下使劲一踏青石便轰隆作响,紧接着一连串如爆竹点燃的闷响发出,于两丈外的一道假山缓缓移了开来。

  赵传蓟赞惊喜道:“鲁门绝艺果然天下无双,小弟今日方得以饱眼福。”其余人等亦是连连喝彩,但公输泽却是心中惊疑不定,心道:“此处必与我鲁门有关系,回去后定要向爹问个明白。”却一时间对赵传蓟的赞誉之词全无反应。

  假山下一条石径斜向下引,是一个方形的通道,宽阔足一人有余,赵德芳身形一闪已没入其中,一般来讲但凡密室暗道多部署伤人的机关,但赵德芳自恃武功高强艺高人胆大,二来又心系着里面的东西却也怡然无惧。赵传蓟紧跟其后,覃兌还三人待要进去却被玉龙山其余人等堵在了洞口,其意再明显不过,瞿秋白耸肩笑道:“嘿嘿唉。”未过一会儿却是赵传蓟退了出来喝道:“不得无礼。”然后又道:“师弟们不懂事,三位请和我一起下去吧。”覃瞿二人对望了一眼,公输泽内心却冷笑不止,他自然知道赵德芳两人在下面遇到难题了。

  三人随着赵传蓟前进,走得十几步之后由于光线被尾后的人所挡已然瞧不真切,几人功聚双目勉力视物,所幸这石阶砌得异常平稳规矩,每两级间的距离丝毫不误,走熟了却也无甚难。瞿秋白暗暗称赞道:“纵使在平地上修筑也未见得便这般精巧,可见技艺一途也如同武道,实无止境。”不禁对世间的能工巧匠又多了一层敬佩之心。不多时已往下走了七八丈,忽见前方微微有黄光闪现,原是石壁上点着一盏油灯时明时晦发着微弱的光芒,而这石阶到底也骤然变宽,此段路却是平坦向前,走了几丈便已瞧见赵德芳负手站在前面,脸上瞧不出喜怒。

  这一处又有一盏油灯,但灯油将尽焰火将熄未熄显是久无人来了,在灯光的照射下可见前面已无路可行,被一堵光秃秃的石墙挡着,但细看之下却有一道细若游丝的缝隙,里面隐着一道石门,而在石门上又清晰的印着几道掌印,深入盈寸覃兌还三人暗暗惊骇,均想:“好强的掌力。”赵传蓟道:“这一道石门恐非人力所能推动。”公输泽也不搭腔,暗自冷笑两声在左侧石壁上的巺位、艮位和无妄连拍了三下,这三处原也平平无奇,但他三下拍完后却个个陷进去拳头大小的一块,继而石门缓缓移开,原来此处的机关需要三处同按才可开启,而那石门后是一方天然的巨石,若非是知晓这机关的人,否则任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从外面打开。

  石门开启里面登时光彩璀璨,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赵德芳身形一晃已闪了进去,当真是快到了极点,饶是覃兌还见识过王乾的魔影五幻也不由得心惊,心道:“只有师傅他们才有这样的身法了。”这一间石室穹顶镶满了天然的蓝水晶,左边一颗小碗大小的夜明珠嵌在石壁上,把这石室照得如同白昼一般,石室中横着几张玉桌玉床,上面全是金银珠宝,金光灿灿明珠晃晃,但除公输泽之外几人俱是道门中人,对这些身外之物却不怎么萦怀,而公输泽震惊之余也无心财物,因为他可以肯定这里绝对是出自他鲁门之手。

  赵德芳甫一进来就已搜索了一遍,虽是未取一物但方丈内的所有东西均未逃过他的法眼,公输泽来到一面石壁前,又依样在旁边三处轻拍,果然摩擦声中又一道石门打开,赵德芳身形一晃又枪了进去,而这一间石室中却无金银珠宝,放着的尽是一些拳经剑谱,覃兌还拾起一本赵德芳丢下的拳谱,见上面写着“通臂拳法”,再拾起一本写着“三十六路八卦棍”各人一连数本都是一些武林中常见的功法,这些东西在大多数人眼中已是梦寐以求的东西,但在五大派和鲁门的眼中却不值一文,赵德芳却暗想:“吴家堡果然在到处收集武功秘籍。”

  接着公输泽又打开了第三间石屋,而此间石室中却既无拳经亦无珠宝,只供着一方无主的牌位,前面放着一个方形的紫檀木盒,但木盖打开里面的东西早已不翼而飞,谁也想不到这第三间石室内竟是这样一番景象,但这木盒中之物定然是价值不菲,或许正是天书,这三间密室布置之精实有巧夺天工之造化,众人虽见公输泽开启石门,但每一间开启的手法和方位却全然不同,实难模仿得来,赵德芳叹息一声道:“三三乘数,人遁其一,这里必然还有一道暗门。”却是瞧着公输泽。

  公输泽凝视半晌后来到石壁上的一盏水晶灯前轻拧灯座,却是扭不动,他又沉思片刻压住旁边的一块水晶再拧灯座,这灯座果往下沉,他把灯座自顺而反旋转一周后,石壁轰的一声开出一道六尺高的石门来,这道石门与先前不同,完全与墙体嵌合而不露丝毫痕迹,实难教人瞧出端倪,依旧是赵德芳领头闪了进去。

  这条暗道狭长逶迤,众人先向上走了一阵又复向下走,时而左拐时而右曲,走了约小半个时辰忽然见到亮光,出口赫然出现在眼前,赵德芳恐外面有埋伏左掌一翻划个半圆,“呼”的一掌向外推出,而右掌再一套后发而先至,两道掌力相叠护着往外冲了出去。

  待五人一一跳出不由得倒吸口凉气,原来此处乃是在悬崖半空,下面是白雾茫茫深不见底,幸是几人冲得不急,否则失足掉落纵是赵德芳这样的高手亦难生还,因为人可借体内真气跳跃飞行,但终究是有个限度,而人于高空中真气耗尽便会下落,如若没有地方借力,在受到自身体重影响之下会越落越疾,且产生强大的撞击能量,如这里这样的高度落下可产生近万斤的撞击力,试问又有哪一个肉体凡胎可以承受得了?

  站在崖边隐可见奔腾的蘅水河如一条玉带环绕山间,高峰连阙层峦叠嶂俱是如刀削斧凿的峭壁,然奇松怪柏茂林厚积到也别有一番景致,原来这吴家堡密室中的暗道竟横穿了整个山脉,直接到了猿愁山的彼端。赵德芳和赵传蓟四处查探一番,确定没有别的出路后便意兴阑珊,赵传蓟只得跟上先走一步了。

  过了一会覃兌还和瞿秋白也查探了一遍后,覃兌还叹道:“看来此处却是如此了,公输兄是否和我们一起回去?”公输泽正负手卓立崖边,岩风吹拂起他衣角宽带和流云鬓发,如若仙君临凡一般,瞿秋白亦是生出感慨,双手合抱着后脑大口呼吸着这取之不尽的山岗清风。

  公输泽冷冷道:“覃兄的眼力果是非同寻常。”径自往暗道中去了,覃兌还苦笑一声跟了上去,瞿秋白一直都很想知道他二人间发生了什么事,正兴致勃勃的等待下文,谁知压根就没有下文,好生没趣,拍着笛子也跟了上去。

  出了密室公输泽不等两人,展开身法便走了,瞿秋白总算是憋不住了正想问覃兌还他们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忽见五骑人马疾奔而来,三男二女正是柳生他们。柳生喜道:“师兄你果然在这里哩。”覃兌还亦是大喜道:“师弟你们来了。”五人忙踢镫下马,久别重逢自是喜不言喻。覃兌还道:“你们怎知我在这里呢?”柳生道:“我们今早入城便知宁州大会已于昨日结束,想到玉龙山玉龙山会于今天开启密室,而在城中又寻不到你,所以才到这里来碰碰运气。”覃兌还道:“不错,玉龙山确实把密室打开了。”陈望博道:“恭喜大师兄武功大进,连铁阎王也可一战。”覃兌还笑道:“陈师弟莫要乱说,传到江湖上去岂不让人家笑话咱剑宗弟子自吹自擂了,你大师兄我现在还不是人家的对手,差点没被打死呢。”众人一起哄笑,楚天心眼睛一红道:“覃……覃师兄。”覃兌还轻声道:“嗯。”楚天心满腔话语竟不知说什么好只得道:“你没事就好了。”柳生忙道:“师妹这一路走来都想着你呢,你看这茶饭不思的都瘦了一大圈了。”剑宗弟子自是知道她喜欢覃兌还,楚天心俏脸绯红道:“别听他胡说八道,人家哪有啊。”余文竹忙笑道:“没有吗?不知是谁天天……”还没说完便被楚天心掐了一指,故作疼得龇牙咧嘴直喊:“哎呦,大师兄救命啊。”覃兌还摇摇头轻声道:“师妹,谢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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