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

金光善面如死灰，看着跪在地上的金光瑶，怒喝道：“你说什么？！他们已经知道了？”

金光瑶伏在地上，低声说：“是……”

金光善一把将手中的茶杯掷下，不偏不倚正好砸中金光瑶的额角。

一缕鲜血，从伤口处蜿蜒而下，血珠一滴一滴地落在地板上。

金光瑶依旧没有起身，只是感到额角剧痛。他微微抬头，看到了地板上鲜红的血。

金光瑶的第一反应不是去包扎伤口，反而大笑起来。

金光善本来就怒火攻心，现在看到金光瑶居然在大笑，心里火气更盛：“你笑什么？我告诉你，咱们俩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也别想往外择！”

金光瑶听了，心中的惨淡悲凉又添几分。

父亲，原来我在你眼里，只是同盟，什么父子亲情，什么赏识重用，都不过是你掌控我的借口罢了。

不过，我也早就料到了。

金光善恶狠狠地说：“金光瑶，你不要以为有蓝涣护着你就没事了，我告诉你，现在你只有一条出路，就是赶紧帮我脱身。”

“脱身？”金光瑶直起身正视他的父亲，淡淡地说，“怎么，父亲到现在都还以为自己可以脱身吗？”

“蓝涣当然不会帮我，就是他把我赶出来的。”金光瑶面无表情地说，“父亲，恕我直言，您这一局棋输得可真是惨啊，不仅没有像预料中一样挑得温氏和诸家争斗，两败俱伤，金氏坐收渔翁之利，反而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温氏被魏婴砍瓜切菜一样剁了个干净，父亲您的狐狸尾巴也被人发现了，再也没办法两头讨好。”

金光瑶的语气，一如往日般谦和有礼，让人听了如沐春风。

可是这些话落在金光善心里，就忽然化成了锋利的匕首，每一句都正中他的死穴。

金光善额上已是冷汗涔涔：“那你说，应该怎么办？”

“父亲到了今天，才知道来问我吗？”金光瑶冷笑着说，“以前阿瑶都是照父亲的吩咐做事，父亲是何等英明睿智，怎么父亲现在倒没有主意了？”

金光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愣愣地看着金光瑶，好像方才的那一番话不是出自这个一向温驯乖顺的儿子之口。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金光瑶根本不是来认他这个父亲的，也不是来把自己扶上仙督之位的。

金光瑶已经撕掉了一切温文尔雅的伪装，此刻站在金光善眼前的，是一个洋洋自得的胜利者，是一匹尾随他很久的饿狼。

金光善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他本来还想竭力维持住表面的尊严，不让自己露出丝毫胆怯之意。可是他最清楚自己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在面对咄咄逼人的金光瑶时，他内心隐藏多年的懦弱终于彻底决堤了。

就在金光善哆嗦着嘴唇，准备叫管家时，门却被推开了。

“宗主，清河聂氏宗主，姑苏蓝氏宗主，还有云梦江氏宗主前来拜会。”

金光瑶瞥了一眼金光善，他已经瘫倒在那一把镂空金漆牡丹圈椅里，眼神空洞而无助。

“兰陵金氏宗主，不过如此。”

扔下这一句话后，金光瑶飘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