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接第二章食用更佳，因为原文就打算两章完结的，没想到码了这么多。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同天帝陛下讲这些，或许是那夜淅淅沥沥的雨声滴进了心里，很适合谈论一些过往的人事。
又或是，天帝陛下提起娘娘的神色，很像那日娘娘看着那幅烧掉的画的眼神。
静静凝视，仿佛是深藏的，平日连自己都不敢去窥的珍宝，手上小心翼翼，眼中万般留恋。
“陛下，娘娘曾问过我一个问题。”
“她问我，烟萝，你说拥抱是什么感觉呢？”
“我那时想，怎会有人问这个问题？难道她竟从未被人拥抱过？”
我想起那时我的惊讶太过明显，娘娘却并没有生气，只淡然一笑，说了句，太久远了，有些记不清。
我走到石桌前，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陛下，我很想晓得，陛下会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陛下，您说拥抱是什么感觉呢？”
我依然记得娘娘躺在床榻上，明明虚弱至极，却偏要硬撑着坐起身，眼中浮现出对往事独有的留恋之色。
“大概是锢得太紧怕她痛，拥得太松又怕她逃，于是难为着自己。”
我在恍惚之中似是见着了娘娘，陛下浮现的眼神，连翘起的唇角弧度都一模一样。
说完这话以后，陛下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那双眼，似是比漫天星辰的夜空还要浩瀚。
我想起那时候娘娘问我，烟萝，你说若是有人拘着你禁着你，伤害你，却阻止你寻死，是为何呢？
我看着娘娘，她神色迷茫，像是找不到家的孩童。
那时我不知怎的，想起了天帝陛下，他时常偷偷瞧着娘娘，嘴角带笑，眉眼弯弯。
可若是正对上娘娘，陛下却不假辞色，没有一句好听的话语。
我总觉得，娘娘是在说陛下，那时候，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娘娘。
现下见到陛下这样，忽然间明白了。
他可能只是害怕吧。
“烟萝，拥有对于他人来说，好像都很容易，只有我。”
“失去才是最容易的，很轻。可只有自己知道，那时的轻，只是因为失去得太短了。”
“等到时间越来越长，就像一根刺扎进心房，越埋越深，越埋越紧，呼吸起落间都能触碰到深深的疼痛。”
“可是我多喜欢那种疼痛啊，我是那样的害怕，我能坐拥万里江山，享无边福报，可我却抓不住爱人的心。”
“我多么害怕再一次失去她啊，哪怕她恨着我，只要在我能触碰到的地方，恨着我，也是好的。”
“恨着我，至少记着我，陪着我。”
重要的东西只有失去过才知道它有多重要，他曾失去过她一次，在洞庭湖边，他亲手将她推得那么远，远到他以为余生，她再也无法原谅他了。
他实在是太害怕失去她了，那种痛，曾让他难以入眠，夜夜枯坐，前路迷茫，垂泪天明，甚至萌生死志。
而后他大权在握，只是想将他在这世上唯一的光亮护得牢一些，再牢一些的，关得紧紧的，再不让人瞧见，再不让人分享。
可是这么一点点渺小又卑微的愿望，对这个六界最尊贵的人来说，是如此的困难，不能实现。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次又一次，离他而去。
就像小草到了春天，离开土地，就像花朵到了秋天，掉落在土，就像雪花到了冬天，落在人间。
土地没有办法，树枝没有办法，天空也没用办法。
一切的一切，他都无能为力。
“我甚至没能告诉她，荼姚，我很爱你，一直都爱。”
我拿出那副被烧了一半的画作，里面的明月和星子都没了，只独独留下了那条银白的应龙。
我见着天帝陛下的双眼闪过了亮光，似是漆黑的夜幕飞划过一颗流星。
他颤抖着接过这副画，万分小心。
“那日，您见过娘娘之后，她便画了这副画，不言不语看了一整晚。”
烟萝，若是你只求一死，却还有人让你割舍不下，怎么办呢？
彼时我不懂娘娘的意思，现在我懂了。
“就在那天，她将这钗子交给我，嘱咐我若是她哪天去了，就将它给您，后来却又让我扔了它。”
那冷冰冰的珠钗到了陛下的手里，似是有了温度，流光溢彩。
“陛下，娘娘她是知道的。”
她知道您是爱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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