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绿纱窗未亮,似有魂来,小揭冰绡帐。报道感君怜一晌,明早扫我孤山葬。
幽幽的锦绣华屋中,传来一阵悲音袅袅,凄厉异常,烛火光影摇曳,屋外冷夜的凉风呼呼作响,伴随着一张美艳的清宫古画,在墙壁上突兀地出现。
只见那少女穿着一身,纯素蓝白坎肩旗装,梳着小两把头,中间戴着三两朵红绒花,紫雾缭绕的薰衣草中,回眸一笑百媚生。
“云珠。”
屋子里,忽传一声男子凄叫,极是悲痛哀鸣,令人一听不觉油然而泣。
“云珠,也不知人有无来世,下一世我定要和你如平常夫妻一般,我们的孩子就不会再被人抢了去。”
他仍像她生前一般,温柔的抚摸她的脸,亲了亲她的额。
“阿玛。”隐约中,只见两个小男孩身穿锦绣蓝袍,急奔而来,一个大约十一二岁,一个大约五六岁。
“为何这才赶来?”他斥问。
大一点的应道:“皇姑父玩得紧忘了时辰,非要儿子和弟弟作陪。”
“究竟是他玩得紧,还是你带着弟弟乐不思蜀,连亲生父母也不识了。”
他说着,便怒抽了他一巴掌。
男孩倔强对他,“那也是阿玛把我和弟弟送进宫的。”
“阿玛。”
他听了更怒,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和一个二十左右的少年忙拦住他。
“你恨我?”他只好冷静。
“阿玛,我想你和额娘,我不要和皇姑父在一起。”五六岁的,忙走进他身前撒娇道。
“长安啊,乖,阿玛一定会接你们出来的。”他忙安慰道。
“康安,快向阿玛道个歉,阿玛只是气极才打你的。”二十的少年,对那倔强弟弟劝道。
“我今儿没撒谎,就是皇姑父玩得紧忘了时辰。”只听他道,仍然不肯向父亲低头。
“罢了罢了。”父亲却不气,“以后我这做阿玛的再也不去叫你了。”
“额娘她?”他便惊。
“额娘去了。”十三四岁的姐姐便忍不住哭道。
“额娘。”他大哭扑到床边,看着早已断气的母亲,难过不已。
“额娘去哪了?”
小弟弟茫然不知,父亲带着他一起来到床边,又听他稚音道,“额娘还会回来的,是不是?”
“额娘还会回来的。”父亲只能将哀痛隐藏,安慰,“她还要带妹妹呢,妹妹还那么小。”
“嗯。”小儿子点头信任。
“她不会回来了。”倔强儿子却怒冲小儿子,“她死了,她死了。”
“你疯了吗?”父亲拉住他,怕他吓坏小儿子。
他却不听更疯,“大人都爱骗小孩,皇姑父那么多儿子,他和大姑妈的儿子死了,就要咱们去陪他,以缅怀他的失子之情,凭什么?凭什么?我的额娘也要人陪,你总是在外头打战,你为什么不陪她?”
“康安,你住口,你知道阿玛有多难过吗?大哥在外头不能赶回来,又有多难过吗?你只顾自己撒气。”听着二哥的训斥,他便沉默下来了。
“康安,你过来。”父亲叫他,还似从前那般的慈爱。
“阿玛。”他忙奔入父亲怀中痛哭。
“以后别说这话了,皇姑父是皇帝,咱们得罪不起啊。”父亲忙慰道。
“我知道了。”
他大了就该更懂事,也知道父亲有苦衷的。
天渐渐亮了,冬青这才看的越发清楚起来,男子帮他的妻子穿好一件红衣旗装,那是他们成亲时所穿的婚服。
府中,白色的灵堂,早已布好。
男子约莫四十五岁上下年纪,抱着他挚爱的妻子入棺,妻子应该是四十岁左右,却仍似个双十年华的少女般。
生的就如那画中美艳绝伦,真像蒲松龄所说,人间无此姝丽,非妖即狐。
男子不知如何形容,现代颜值观是无法与妻子匹配,虽英姿飒爽,身材魁梧雄壮,然脸形微胖富态。
“死了好啊,死了好啊。”
白色的葬礼,哀悼三日不停,最后一天夜里忽来一形似鬼魅,尖嘴猴脸般的男鬼,颇有现代观说的俊美文秀。
“我的,我的……”
只见那可恶男鬼,把棺中正要离魂的美貌女子击晕,抱着她便要出逃。
“你是谁?”
冬青一急,上前便抓住他,就要抢回女子时,不防便被他偷袭了。
“我的,我的……”
男鬼抢回女子,怒目而视,嘴中仍念叨着,很快便没影了。
“冬青。”
正要寻去,耳中忽传来娅的声音。
“冬青,你没事吧?”
娅见他醒来,双眼无神,好似通红哭过,忙安慰的问。
“冬青。”
赵吏和小白亦忙唤他,希望他回过神来。
“这是哪儿?”他这才醒来。
“福佑寺啊。”娅笑回。
――福佑寺。
顺治年间为康熙避痘之处,位于故宫西华门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