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自旭凤去了蛮荒之地，润玉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甚至天界诸仙都有这种感觉——阴晴不定的天帝陛下可算是走了，哪怕只离开一两天那也是好的，那股子魔尊的气势着实是骇人。

倒是被旭凤特地找来“照顾”润玉的邝露，唠叨程度直逼从前最爱缠兄长的火神殿下，让润玉哭笑不得：“邝露，你把我当成什么了？真当我是易碎的琉璃瓦吗？”

“殿下真该瞧瞧您前几天的样子，脸上活脱脱写着‘不想活了’几个字，好不容易天帝陛下愿意和解，邝露自然要抓紧把您的身体重新将养好。”

大概润玉从前的样子太过颓废，现在又忽然回到从前的样子，邝露也不知是受刺激太大还是跟着开心，现如今言语之间毫不拘束，全然不像原来那个理智高冷的上元仙子了。

“那也不必这般小心吧？我毕竟是应龙之身。”

“这我自然知道，殿下已经用琉璃净火、天雷火刑、血灵子之术、穷奇、缚龙索向所有人展示了您应龙之身的强大。”

“……”润玉没了话说。

邝露主要负责监督润玉喝药——向来坚韧睿智的夜神殿下其实是怕苦的，从前没人疼，也怕死，该喝药怎么不愿也是会尽量喝，可但凡有人管了、伤不致死了，也就开始嫌药苦、不记得吃了。

只见那夜神殿下眉头一皱，先闭一下眼、深吸一口气，立刻把药灌下，然后吐出一口气，露出站的很近的邝露才能看到的眼角绯红，还要抱怨一句：“还是最好干脆封上味觉再喝药。”

他笑着斜眼去看邝露，不经意间挑染出几分风流：“好了吧？我可是该歇下了？”

旭凤与邝露擦肩走进璇玑宫时，看到的就是一个还未来得及收敛风流的兄长。

他飞速闪到润玉床前：“快快服下，这炎海果极易腐坏，你趁它新鲜这就服下，我为你护法调息。”

润玉看着旭凤憋得通红的脸，担忧的问了一句：“旭凤，你可还好？”

旭凤的脸好像更红了一点，好像能滴出血一般：“无事，你快服下就是！”

润玉也就不再追问，直接吞了炎海果，开始打坐调息，旭凤坐在润玉对面为他护法。

润玉调息五内，旭凤看着润玉调息五内。

“时间过得真快啊，”旭凤想，“大约有好多年了。”

好多年，润玉不再让自己坐在对面为他护法，受了伤不再告诉自己他多疼多委屈，刚开始旭凤只以为这是他们都长大了，兄长不善表达，以为是自己太忙……他于是想，山不就我，我去就山便是了。可是一次次往璇玑宫跑，自己也发觉，总归是有什么东西变了。

他不会再因为一点小伤窝在润玉的榻上哼哼唧唧讨润玉怜惜，不再把每次征战的经历和情感分享给润玉，润玉也不会再为他烹好添了星辉凝露的茶摆好棋盘等他，不再许自己伏在他膝头安眠。

然后是就锦觅、重重误会、父恨母仇……

旭凤心中又是一阵钻心的痛，那些过往像大山横在他和润玉之间，他跨不过去，无所适从。

就着这阵剧痛，旭凤喷出一口暗红的血。炎海果旁有巨兽守护，他一时不防被毒虫咬了一口，现下只觉全身的血都在沸腾——那炎毒于他并不致死，却勾起了情欲。旭凤不打算随便找什么仙婢妖娘纾解，自锦觅死后他对任何人都再难提起兴致，哪怕用药。

“一会儿润玉消化了这枚药果，我便去星池解一解药性。”旭凤不再乱想，专心去看润玉。

润玉时刻是得体的、端方的，不肯叫人挑出一点错处，但如今他实在虚弱，加之正在费力炼化炎海果，额间尽是薄汗，之前让邝露施术掩去了的龙角也露出来，舒展开的角通体莹白末梢泛着幽蓝的光纹，与温软粉红的脸颊形成鲜明对比，经过几日将养从前干燥苍白的唇现在也粉嫩润泽，眼角自然而然生理性泛红……

旭凤的脸这下真正是红透了——他全身的血都涌到了不该去的地方。旭凤彻底蒙了，自己竟然、竟然……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润玉，眼前有些模糊，此时润玉大概是炼化完了药果，缓缓睁开眼，自己还有些虚弱却先看到了旭凤的异状：

“旭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