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从来不会等人,便好像流水一般,每天都在流淌着,没有停歇的时候。
……
许多年后,一年初春。
那一年,魏安做到了礼部尚书的位置上,魏家顿时成了当朝新贵。
也是那一年,张父遭奸人诬陷,丢了官职。一气之下还生了重病,撒手人寰了。他走后不久,张母也郁郁而终。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魏安做的。
在韩姨娘的谗言下,魏安废了她。
一纸体书摆在了她的眼前。休书上白纸黑字,说她犯了七出之条,不配做他魏安的妻子。
她哭着问魏安为什么要这样做,魏安板着脸说他从来都没有爱过她,对她从来只有利用。
她不再是那个正房夫人了。
她被赶出了魏府,成了下堂妇,也成了京中所有人家的笑柄。
至于张府……她回不得了。父亲母亲都去世了,只剩下二房那几个,都是见不得她好的。
她握着休书的手颤抖着,不敢置信为什么魏安如此心狠。她究竟是做错了什么?
自她嫁进了魏家之后,对魏安事事都是百依百顺的,魏安说要跟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她信了。就算魏安喂她毒药,她也甘之如饴。
所以当年魏安纳妾,她也是一句话没说,好吃好喝地供着几位姨娘,从来都没有亏欠过她们。
她也只能认了,自己当年爱错了人。魏安跟她不是一路人,不是她的良人。
她苦笑,笑道流光容易把人抛。
流光飞逝,时间把他们各自的初心都侵蚀了。
她,在此时此刻,对他死心了。
是真的对他死心了。
彻彻底底的死心了。
早前她张芸韵对他仅存的一丝恋慕,也消失殆尽。
是啊,流光容易把人抛。
春光虽明媚,却留不住啊……
她紧紧握着手中的玉佩。半晌,她摇头,用尽了此生她最大的力气,把它扔了下去。
羊脂玉重重地砸在青石路上,顿时碎成了两半。
张芸韵看着它,泪花顿时从眼眶里迸了出来。
这枚玉佩,虽不是他赠与我的,可我竟痴痴藏了大半生。
就是因为这枚玉佩,我才拼死拼活要嫁到魏家去。明知当时他肯定有比自己更好的选择,却还要母亲求魏母做了决定。
他没送给我什么东西,要说有的话,也只有当初她嫁进魏家时的聘礼,几匹用来做新衣的锦缎吧。
到头来,自己什么也没有得到。父亲成了魏安升官路上的挡箭牌,母亲殁了,她成了弃妇。
凤求凰固然是流传于世的千古佳话,但也是天大的笑话。世上有哪个男人会喜欢像她一样年老色衰的女人。
就算是司马相如,他娶了卓文君,当泸沽酒,是为佳话。可等卓文君面焦发堕时,他不也动了旁的心思要纳茂陵女子为妾吗。
张芸韵明白,依魏安的性子,若是她安然无事,他定会杀人灭口。
眼下,她只能装疯卖傻,寻一条生路了。
……
再往后,人们只知道,从前在京城有一个疯女人,被丈夫休弃,患有癔病。
那个人,叫张芸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