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冥界待了三日,我忽然发现,这一任的冥君,他可能……有病。
冥界有个小仙侍叫做凌寒,据说从父神时期就跟着仲尹了。
一日,我和凌寒坐在一起聊天的时候,我突然问他:“你们君上,可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凌寒顿住了握着茶盏的手,双眼一下子放光:“六殿下可是要送东西给君上吗?”
我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只好道:“仲尹之前救了我两次,我想着,这恩必须得还了。”
凌寒笑道:“君上活了万把岁,什么都不缺。修为、地位、珍宝、名誉……他都有了,什么都不缺,除了……”他的话忽然顿住了,目光不住地往我身上瞟。
我不自在地搓了搓双臂:“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他微微一笑,故作叹息道:“君上这么大岁数了,身边却没有一个可心的人,实在是……”
我大吃一惊:“他活了这么久,身边的没有一个女人?!”
凌寒以为我领会到了他的意思,故而笑的十分和蔼:“没错,所以他……”有个心上人。
“他不行!”我打断了他的话,乖乖,这活了这么大岁数的老祖宗,他居然不行?!这也太惊悚了吧。
接下来,我眼睁睁看着凌寒脸上和蔼的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寸寸慢慢龟裂了:“六殿下……”他忽然表情一收,赶紧站了起来,对我正经道,“六殿下,小仙还有事,就先走了。”
我眼见他以一种几乎不可能的速度消失不见,一时摸不着头脑,他这是怎么了?
直到我听见背后的咳嗽声。
我僵直了身子,直愣愣、硬邦邦地转身看向身后的人,窘迫地一笑:“那个,仲尹,好巧啊……”
只听见他表情平淡地点头,就在我以为他什么也没听到的时候,他突然开口:“听说,我不行?”
我全身一激灵,转身就跑:“对不起!都是凌寒说的!不关我的事!”
仲尹心下失笑,眼底闪过一丝宠溺。却在下一秒收了笑意,对着身后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他身边的凌寒道:“看来你最近很闲啊。”
凌寒欲哭无泪:“君上……”
说实话,他是真的冤。
他只是想提醒白清一句,仲尹喜欢她。万万没想到,这位青丘新上任的女君,脑洞居然会这么大。
敢说四海八荒的老祖宗,冥君仲尹“不行”的人,天上地下,估计也就只有这么一位了。
仲尹淡淡道:“冥界三千年的事务,便交与你了。”
三千年!
凌寒这下子是真的要哭了:“君上……”
见他还想说话,仲尹道:“四千年。”
“我……”凌寒还想说话。
“五千年。”仲尹淡定地说道。
“别别别!三千年就三千年!”凌寒赶紧道。
“晚了。”仲尹道,“已经来不及了。五千年,你可要记好了。”
——
夜晚,我坐在湖边看月亮。
不得不说,冥界是个极好的地方,就是阴森了点。冥君仲尹掌管生死轮回,凡人死了会入黄泉忘川,由冥使领着结魂引渡,重新轮回。
可神仙死了便是真真正正的烟消云散了。这么一想,神仙其实还挺亏的。
我五姐说,神仙这么长的寿命,若是不趁着年少的时候轻狂一把,便是枉费了自己的人生。
所以她少年时可劲地拉着我四哥上天入海地折腾。
我出生之时,五姐正在昆仑虚拜师学艺,她自以为自己不是青丘老幺了,便一心要将我培养成一个安安分分,乖乖巧巧的窈窕淑女。
可惜她失败了。
由此可见,我们青丘的人都没什么养孩子的天赋。
我这九万年来,一门心思地作乱四海八荒,万年来顺风顺水,只这历劫一事上让我捶胸顿足。
润玉这个名字,他这个人,当真是让我爱不得、恨不得的存在。
如鲠在喉,如钉在眼,如刺在肉。
旁边传来一阵脚步声,我回头望去,只见那一片丛丛柳树之中,伸出一只修长纤细、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拂开眼前的柳枝。那珍惜的样子,连柳叶上的一滴露水都不曾拂落。
他缓缓走近我,替我摘取发髻上的叶子:“在想什么?”
我今夜已经喝了不少桃花酿,只觉得忽然有些上头,耳根子有些发烫,我不得不承认,冥君仲尹有一张顶好顶好的皮相。
也许是醉了,我痴痴地向他伸出手:“这是哪里来的小美人啊,长得如此闭月羞花。”活脱脱像一个调戏良家妇女的恶霸。
他似乎一愣,眼神中多了几分复杂,他握住我的手,顺势将我抱起:“清清,你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