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那蓝叫苦 传文喊冤

烈日炎炎，聒噪的蝉声阵阵传来，更让人燥热烦乱。热腾腾的土路上，淑娟在前边走，穿着旗袍的那蓝一瘸一拐地落在后边…

那蓝娟儿，你不能慢点走啊？坐下歇会儿吧，累死我了，脚上都起泡了。

淑娟（把包袱放在路边大石头上等着那蓝）

那蓝（那蓝赶上来，哭咧咧地）来福这个该死的奴才，把咱的马车都卷跑了，没有车马咱什么时候能到元宝镇啊？

淑娟（无奈）姐，就你这个走法，没有半年根本走不到。

那蓝娟儿，咱们不是有银子吗？咱干嘛不雇辆马车呢？啊？

淑娟姐，咱两个这样的，谁会有好心？万一又是来福那样的呢？还好，来福只是偷走了几件衣服，银两首饰啥的，我都藏好了。

那蓝（哭着）鹃儿，你说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我现在死的心都有了，活够了！

淑娟闭死你这张臭嘴！瞎说什么呢！这点苦就受不了啦？往后的没人伺候日子还长着呢，还能不过了？

淑娟谁也不知道往后什么样，遭罪的日子在后头呢！

那蓝（那蓝的嘴咧得像个瓢，抹着眼泪）你哪儿像个丫头啊？

淑娟我本来就不是丫头了，你不说咱是亲姐妹吗？

那蓝也不像姐妹…

淑娟那像什么？

那蓝你像我的主子，我像你的奴才，咱俩掉了个个儿。

淑娟（笑）我可不愿意给你当主子！哪有奴才把主子累得要死要活的？

淑娟好了好了，咱这样走也不是个事儿。

淑娟（打开包袱，拿出自己的衣服）把你的旗袍脱了，换我的。你穿这一身怎么走道啊？

那蓝哎？那可不行，我是格格，我怎么能穿你的衣服呢？

淑娟哎呦，我说你怎么还在做梦呢？这都民国了，哪有什么格格呀！？你说你穿这一身，咱没人走的道不敢走，路上不敢起早贪黑，也不是事呀。昨儿不是穿着这身衣服扭呀扭的，那腚后哪能招那么一大帮老爷们儿，苍蝇似的赶也赶不走。

那蓝（无奈）你说的有道理，那好吧…

那蓝（碎碎念）哎呦，这么好的身材都给毁了…

淑娟（捧了一手的黑泥）过来！

那蓝干嘛？

淑娟把脸伸过来！

那蓝（看见她手上的黑泥，一下子明白了）娟儿，干嘛呀…

淑娟你看你脸擦的，像从面粉缸里钻出来似的，你不怕招风啊？

那蓝（捂住脸）不怕…

那蓝（哭笑不得）哈哈哈哈，娟儿，你饶了我吧…

淑娟快过来！

传武和传杰在镇上剪了辫子，嘻嘻哈哈地回了村。一群村童跟在后面好奇地看着，笑着…

村童快来看呐，有两个人把辫子给铰了

村童都来看呐

朱传杰去去去，回家找你娘去，让你娘给你铰去

朱传武三儿，你看俺这样行吗？

传文正站在梯子上铺着屋顶的茅草。见传武和传杰乐颠颠地进了门，再一看两人那副样子，大吃一惊…

朱传杰挺好挺好！

朱传杰娘！

朱传文唉唉唉，你们…你们俩这…

朱传文（气得说不出话来）

朱传杰（笑嘻嘻道）大哥，好看不？

朱传文（呵斥）好看个屁！谁叫你们剪辫子的！假洋毛子！（说着顺手把手中的茅草朝着两人扔过去）

朱传武哎！你…

朱传文我什么我？

朱传杰（拉住传武）行了行了，甭跟他一般见识！

朱传文（朝屋里喊道）娘，你看看呐，老二老三把辫子给剪了，你管不管呐？

文他娘（走出屋子）抓抓啥呢？

朱传文娘，你看看啊！

鲜儿（也走出屋子）

文他娘（见状，拍着巴掌哈哈大笑）呀？哎呀，这俩小兔崽子，你俩到底把辫子剪了？快给娘看看。

文他娘好！剪得好，剪了利落，还省得成天梳了！

朱传文（不满地说）娘，没见过你这么惯儿子的！咱元宝镇有几个剪了辫子的？不怕人家笑话？

鲜儿笑话啥呀，现在都民国了，时兴这样，剪了多好啊，干活方便！

朱传文……

朱开山哈哈大笑地走进院来，头上竟也没了辫子，传文大惊，眼睛瞪得大大的…

文他娘哈哈哈哈哈哈

朱传文爹？

朱开山啊？

朱传文你…你怎么也把辫子剪了？（话音未落，脚下不稳，从梯子上掉下来了）

鲜儿哎！

鲜儿传文！

朱传杰哥！

朱传武没事吧，哥？

朱传文没事儿，没事…

朱开山咋的啦，吓着了？

朱传文爹，你这辫子…

朱开山这辫子留着怪碍事儿的，我早就想剪了。你也剪了吧，全家人都剪了，你这看着挺硌眼的。

朱开山他娘，咋样？

文他娘好啊，这回省事儿了。

朱开山我去照照镜子。

朱传武咳咳。哎，爹都发话了，你这辫子…

朱传文（传文抱着头，杀猪般地嚎叫）俺不剪！放开！娘，你管管他俩！

朱传武娘，你说呢？

文他娘（哈哈笑着）俺不管，你们爷们儿的事俺可不管。

鲜儿哈哈哈哈，早晚得剪！

朱传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