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新气象 新思想

夏日的元宝镇街面上人来人往，辛亥革命也给这个边远的小镇带来了些许新的气象。街口，临时搭起的木台子，关东著名昆伶越楚红等正用新兴的“文明戏”，在台上表演着昆曲《牡丹亭》中的一折。他们身着简易的戏装，在昆曲曲调的伴奏声中，拿着腔调用念白的方式表演着唱腔的内容，这样一种演出形式，不伦不类，就是热闹。舞台后方的幕布上，一条横幅挂在上方，上书“革命万岁，共和万岁”。

舞台下，男女老少约有二百人，个个兴致勃勃。朱家一家人也在台下乐呵呵地看着。同村大户韩老海的独生女儿秀儿不离朱家的前后，眼睛始终盯着传武。她不算俊，也不丑，就是不喜传武的眼儿，一直对传武单相思，还挺执著。

秀儿（羞答答地一直瞅着传武）

朱传武（随便瞟了一眼就看到了秀儿热烈的眼神，也装没看见）

朱传杰（这一幕让传杰看见了，用瓜子壳打了传武一下）

朱传武干啥呀你！

朱传杰（嬉皮笑脸地用眼神示意）

朱传杰秀儿的眼神可一直盯着你呢！看样要把你吃了似的。

朱传武俺看见了，甭搭理她！要不又缠着俺没完没了的。

朱传杰我看挺好的，就是胖了点，能生养，咱爹娘肯定中意。

朱传武你中意？你要中意我给你说说？

朱传杰拉倒吧，你自己留着吧。

一出文明戏演完了，越楚红等演员谢幕，乐队的琴师以及随越楚红同来的各位文化人手里拎着剪刀走上舞台。越楚红站出来慷慨陈词…

越楚红父老乡亲们，兄弟姐妹们，我叫越楚红，是大家熟悉的昆曲演员。今天我想对大家说几句话。

越楚红现在民国了！！

越楚红一直压在我们头上的封建制度被推翻了，封建礼教被打碎了，我们中华民族历史新的一页掀开了！

越楚红让我们振臂高呼“革命万岁，共和万岁”！

越楚红可是在我们的乡下，封建余孽还存在，清王朝已经完蛋了。可在我们的元宝镇，很多男同胞还在留着辫子，女同胞还在缠足。

越楚红今天，我们下乡来，宣传革命，发动大家，男人剪辫子，女人放足，大家说，好不好啊？

台下不少人欢呼支持。

越楚红好，今天我们带了剪子，如果有愿意剪辫子的，请上台来！

七八个小青年跳上台来说：“我剪，我剪！”

朱传文（传文却愤愤不平，在台下喊道）那你把辫子剪了，和尚不和尚，尼姑不尼姑的，你像啥呀？

越楚红不剪像什么样？男人不男人，女人不女人的，那是满族人的装束，本来就不是汉族人的打扮！大家说是不是啊？

台下一片欢呼…

朱传武说得好！

传武和传杰在台下跃跃欲试。

哥儿俩刚想上台。传文一把揪住两个弟弟…

朱传文回来！回来！老祖宗留下的东西说剪就剪了？都给我坐下，不许走！

朱传杰（嬉笑着）二哥，我说不行嘛。大哥把辫子看得可高贵了，谁动动他的辫子像动了他的心肝肺，看样他还想大清复国，他好去给皇帝做太监呢。

朱传武嘻嘻，他做太监？我看行。你说他要是做了太监，是不是得天天在金銮殿门口一站：皇上有旨，有事奏本，无事退朝哇！他成天像个大尾巴狼似的，挺适合干这个活的。

夏玉书（哥儿俩逗着笑，却见玉书跑到舞台上，拽着越楚红，捏着嗓子念白道）这位大姐，我来问你，你言道女孩儿家应当放足，你却是放了没有哇？

越楚红（越楚红笑了，也念白道）这…说来惭愧，小女子自小流落风尘，梨园行里度春秋，哪里缠得足来？已经无有什么可放的了哇！

夏玉书（尖着嗓子）我却是不信，你，何不给大家展示展示，以消我等的疑虑呢？

越楚红（扭着腰身）这个…大庭广众，羞人答答，不好意思啊！

台下的观众笑翻了天。

朱开山夫妇俩也被玉书和越楚红逗弄得喜笑颜开…

朱开山这丫头片子，不怯场，招人喜欢！

文他娘哈哈哈哈，你往后看，看咱那个，嘻嘻张的，俩人每天嘎嘎哒哒地可能说了！

文他娘这要是将来在一起啊，他们俩人还不知道该怎么样呢！

朱开山那咱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咱们和夏先生，肩膀不一边齐！

文他娘谁说的？想当初谭永庆家门槛不比咱家的高？不是也答应把鲜儿说给咱老大了？

朱开山那可不一样，想当初鲜儿她爷爷抽大烟把家抽败了，咱两家也算是半斤对八两。

玉书还要接话，夏元璋怒气匆匆蹿上台去，拽着玉书下了台…

夏元璋玉书，你个死丫头蛋子，你也不知道羞臊，你给我滚下来！！

台下人又是一阵哄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