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中,皇帝喝了药睡得正沉,恍惚听见耳边有人问道:“皇上要起了吗?毓瑚快把新药煎好了,皇上先起来吃些东西垫垫胃吧。”
皇帝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看到有人站在窗前——
“愉妃,你怎么在这?”
皇帝先是迷愣地问了一句,随即清醒过来,下意识地扫了一眼龙床周围,喝问道:
“朕不是已经吩咐过,不许后宫之人在朕病着的时候,来养心殿的吗!?进保呢?!毓瑚呢?咳咳咳——”
他病了太久,一碗碗药地喝下去败了胃口,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好好用完一顿膳,而且躺在床上多日不动,也弄得他四肢乏力......所以明明已经像是一块砧板上的肉了,还要这样的大动肝火发威恐吓,听着这虚弱的咳嗽声,海兰忍不住发笑。
“瞧您,见着臣妾就开始发怒,活像见了仇人似的。”
她扯出襟上别着的帕子,上前为皇帝擦去额上因午睡惊醒洇出的虚汗和咳嗽出的口沫,温柔轻声,毫不嫌弃的样子:“进保去承乾宫拜见皇后姐姐了,毓瑚给您看着药呢。”
“哦,对了,娴贵妃姐姐原是和我一起来请安,只是为您担心得不得了,也知道您现在不乐意见人,所以先去为您瞧着药了,眼下应该正和毓瑚在一起吧。”
皇帝缓过了口气,冷冷问道:“所以你就擅闯了朕的养心殿?愉妃,你何时有了这样大的胆气?是因为身后有皇后撑腰吗?”
一世君臣夫妻做到了这种田地,海兰也无谓再遮掩,“您圣明烛照。只是,您一向是聪明的人,之前喜欢装糊涂,眼下正是该痴聋作家翁的年纪,怎么反倒和旗下的毛头小子一样,爱把话挑破了说呢?这样不尊重,叫阿哥公主们知道了,都得笑话你呢?”
皇帝知道自己的毛病,心里存着羞恼,眼下听不得“笑话”二字,他回以冷笑:
“愉妃,你以前从来不爱跟朕这样说笑...眼下敢这样的逾越放肆,是打量着朕将不起,这天下要落到皇后手里了,所以有恃无恐了,是吗?”
“皇上,何苦这样地咒自己,话说得也未免诛心。”
海兰叹道:“您自江南回来,就不乐意见人,皇后姐姐善解人意,领着咱们不到您面前来现眼;宗室诸王大臣,也是都靠着皇后姐姐领着永琔内外调停,才能在您避而不见的情况下勉强维持住如今的局面。”
“您不念她的功劳,也当念念她的苦劳啊。”
皇帝不理,只朗声斥退她,见海兰纹丝不动,心里这才终于泛出些慌张来。
“来人!来人!”他大声传唤宫人,可嚷了好几声,却还是半个宫女太监都看不见人影。
“您别唤了。”
海兰出言阻止他的无用功,她道:“进保和毓瑚不在,您最精锐的心腹留在江南帮着李玉为您收拾名声,剩下的那些土鸡瓦狗,进保和毓瑚不在,随意就能将他们给调开打发了。”
“眼下,这座养心殿里,只有三个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