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查长春

李玉当然知晓此事的严重性，不敢有丝毫耽搁，领着手底下的小太监就往“撷芳殿——上书房——长春宫”这条路线去搜寻盘查，不敢遗漏一处角落。

可等他带人回来时，却还是一无所获，只道：“皇上，奴才一路盘查过去，凡是经过的宫宇里没有一人是养猫养狗的；上书房的和宫道上昨日上值的宫女太监们也说，二阿哥昨日上学下学一路并没有发生什么事，乳母保姆哈哈珠子们都守在四周，将二阿哥围护在里侧，一丝儿风都泄不进去。”

“撷芳殿、上书房，还有数条宫道和两旁宫宇全都搜查了一遍，其间宫人也盘问过了，还是一点儿线索都没有！都说没问题！那难道是朕的二阿哥自个儿犯的忌讳发了病！”

李玉忙下跪请罪：“都是奴才无能。皇上您可千万勿要动怒损伤龙体啊。”

青桐在一旁听了半晌，先是也出声劝皇帝不要动气心急，旋即转过身又提起了另外一件事。

她问李玉道：“上书房的师傅们都到了？”

“是。”

“那你搜查之时，可有惊动大阿哥和那些师傅们？”

闻听此言，皇帝也陡然反应过来，眉心紧皱，望向李玉。

上书房的师傅们，即便官职最低的，身上也兼着翰林学士的官位，每日需要上朝，并不居于内廷而且会于晚间归家......嫡皇子重病、皇帝索查宫城的消息很容易就会被带出去。

李玉明白皇帝和青桐的意思，忙道：“奴才和徒弟们都闭紧了嘴巴，没敢露一丝口风。刚刚撷芳殿这儿已派人为二阿哥在上书房告过假了，说身体略有不适。奴才们搜寻的时候就特意避开了师傅们，更没惊动大阿哥上学。”

“那就好。”青桐转身对皇帝道：“流言传着传着就容易变形，真要有消息传出了紫禁城，使得外头人心浮动起来，带累了二阿哥的声名，那便没意思了。”

一个偶感不适的二阿哥，和一个突然病重的嫡皇子，其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皇帝颔首：“谨慎一些没什么不好，朕也不想让事情闹大。皇后现在心神不宁，有你在旁周全，朕也能省心些。”

青桐只问道：“那，还接着盘查吗？撷芳殿已然翻来覆去地盘查了好几回，上书房那儿也没问题，长春宫也探过了.....二阿哥的衣食住行看起来都没问题.....再往下，动静就要闹大了。”

皇帝听了眉心紧皱，转头问李玉道：“长春宫里也盘查过了？”

李玉一愣，忙伏身下拜回道：“奴才只提了几个宫人盘问，哪有胆子搜查皇后娘娘的寝宫！”没有明发上谕，李玉岂敢抄皇后的家。

皇帝眉心紧皱，迟疑喃喃道：“里外都查了，就皇后宫里——”

李玉低下头去越发不敢听，青桐出声劝道：“皇上，二阿哥是皇后娘娘亲生的孩子，没有人会比皇后娘娘更牢记着二阿哥的犯病忌讳，长春宫里怎么可能有会诱使二阿哥发病的东西呢。”

皇帝哪里听得进去，永琏是皇后的儿子，更是他寄予厚望的嫡子，虽说得了哮症，但小半年都没发过病了，皇帝心里便愈发存了侥幸。可今日却突然发作地这样厉害，活似老天爷出手抽了他一个耳光，直接告诉他是在痴心妄想。

皇帝如何放得下！

青桐觑见他神色就知道他必然不肯放弃，心里也无奈得很：得了那样的痼疾，注定一辈子就是个药罐子了。就是夜里踹了被子着了凉，一不小心都有可能引着发病。指不定就真的是永琏自己人小不知事，哪处犯了忌讳也未可知。偏偏皇帝就是宁愿相信有人暗害，也不愿意面对永琏就是可能会随时发病的事实。天命不佑的嫡皇子啊！

青桐劝道：“皇后是大清的皇后，是您的皇后，她的颜面关系着您的颜面。搜宫传出去未免太难听了些。”

皇帝神色似有片刻松动，但转眼瞧见青桐今日手上带着的金镶珠翠软手镯，便想起了皇后摆弄零陵香的事，不由冷肃了眉眼。

他最后还是道：“朕关爱永琏，皇后爱子之情绝不会逊于朕。让李玉领着太医往长春宫里查看一回，看有没有皇后素日里遗漏的、有可能对永琏病情不利的东西，若是没有，朕与她都心安；若是有，此回祛除了，永琏往后再往长春宫去也就不怕了。”

“是。”

青桐眼见皇帝是生出深查一遍长春宫的心思了，偏偏现在又是自己陪在皇帝身边，为免瓜田李下的嫌疑，青桐干脆提议道：“二阿哥的病情已经稳定许多，您不如先请皇后娘娘来问问，再让皇后娘娘出一个身边的人陪着李玉一起去长春宫，这样看上去也就不那么像是搜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