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嫔晞月

“皇上到底还是没下得了狠心废了她！”

然而即便中宫失势至此，咸福宫里却依旧有人仍嫌不足。

“废后？”青桐倚在小案上，懒懒地轻拨着盏中浮起的茶叶，抬眸对上慧嫔布满血丝的眼睛，冷笑道：“你要是还没睡醒，就赶紧继续回床上躺着去，白日梦还能做得舒服点儿；但如果是病昏了头，那我便没什么好法子了。只能吩咐太医再给你重新开服药，指不定灌下去了就能教你清醒些。”

“你！”慧嫔被气得咳喘不止，她的脸色常年因着久病多思便不够红润，这下更是泛出青白之色。

青桐悠悠地饮下茶水，好整以暇地候着慧嫔咳完。——现下整个屋子里只有她们二人，不等着慧嫔自个儿缓过来，难道还要她去伺候这位柔弱的慧嫔娘娘，给她端水抚背吗？

青桐这样一副态度自然教慧嫔更是气恨。但她如今失势，自然明白时移世易的道理，何况她现下还有一个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的仇家，便顾不得再和青桐在这些小节上纠缠。

慧嫔咽下了这口气，只是问道：“之前是你让茉心传话说会与我同仇敌忾。看在你我同为皇后所戕害多年，我也不信你不恨她，所以才把手中势力交给你，只为了扳倒她！可结果呢？”慧嫔嘶声道：“那个毒妇，她还在长春宫里做着她的大清皇后！儿女双全，承欢膝下！而我呢？却在这里受着皇上的厌弃冷落，苟延残喘！”

“你把手中势力交给我，是因为我救了你的命。”青桐冷冷驳斥道。

“更不要忘了——是我，告诉了你齐汝所开汤药的真相；是我，派了太医给你重新诊脉开方；也是我，帮你把消息传回母家，没让你在这咸福宫里做了个冤死的孤鬼，而你阿玛额娘却会连你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慧嫔闻言，面色愈发不好：“是啊。我可真该谢你让我就算死也算做了回明白鬼。”想起那让她越吃越病的一碗碗汤药，她惨然一笑。

“从前，我总以为太后厌恶你姐妹两个是先帝景仁宫的侄女，皇后也不喜欢你们，所以即便你二人有皇上的偏心，我也未必没有和你们一争之力。可没想到——”她自嘲笑道：“我自己才是真正那个不见容于太后，被皇后防备甚深之人。差点被人算计至死。能糊涂到我这一步的，这紫禁城里怕也没几个。”

慧嫔示弱至此，青桐倒不好再说些什么。她略一思量，和缓了口气道：“江太医已经回禀，你是因为骤然得知真相，怒恨交加之下内伤七情，心火过炽，肝气郁滞，由内而外方引出了旧日病症。故而虽然看起来其势汹汹，但只要能缓过最凶险的几日，就不至于熬不过去......只瞧你现在还有体力同本宫大呼小叫，便可知精神尚可，这场病也并没有拖垮了你的身体。”

“只要还喘着这口气，你还怕等不到看见富察琅嬅下场惨淡的那一日吗？何苦急于这一时片刻。”青桐道。

慧嫔却道：“今次这么确凿的证据，都没能让皇上废了她。一旦让她脱身，下一次又能找到什么样的大罪能扳倒她？！又要等到什么时候？！”

青桐看着慧嫔一副这一次不把皇后弄死不甘休的架势，叹了口气说：“其一，她能不能脱身从来不是我们能做主掌控的事情；其二，你也说现在证据确凿，却都没让皇上废了她，那就说明皇上根本就不想废她。——你明明看得明白的事情，为什么就不肯死心呢？”

慧嫔咬牙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