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局卷 衣不如新

承乾宫正殿

　　青桐端坐高位，李玉躬身站在下首。

　　青桐让弦心带走莲心后，在身侧的茕岚耳边轻声吩咐了几句，茕岚便走了出去，整个正殿里只剩下青桐和李玉两个。

　　青桐不慌不忙地端起身侧几案上的茶盏，轻柔地拨动着茶盖，也不言语。过了一会儿，重新沏好的茶已经出色儿，汤色黄绿明亮，而其中沉底的茶叶本是翠色的，芽毫却泛出金黄色，逸出来的香气高爽幽逸。

　　青桐轻呷一口，赞道：“好茶。天山清水绿，状如珠兰，香若熟栗。”

　　李玉心念一动，但到底谨慎，不敢贸然接口。

　　青桐却突然道：“李玉。本宫记得，这款茶叶是你前些日子亲自送过来的吧。”

　　李玉凝神恭敬道：“是。宁德知县进贡了一批新法炒制的芽茶。因着这一批产量不多，所以全部是进上御用，都归入了御茶房内，没过后宫的簿子。皇上记着娘娘喜欢试新茶，亲自吩咐了奴才去御茶坊挑出最上等的送来娘娘这儿。”

　　青桐面上虽有笑意，却淡淡的，她道：“嗯。皇上记挂本宫的口味，本宫感念。”

　　随即又叹了一口气，似真似假地道：“眼光常新，口味常变。衣不如新的道理，放在任何一件物事上都是一样的。本宫自己都是个贪新鲜的人，又哪里能苛求旁人。”

　　李玉听过一句话：女人如衣服。

　　而后宫里最多的就是女人。

　　皇上的女人。

　　李玉实在不敢搭这个话茬。

　　虽说知道眼前这位主儿除了在皇上面前偶尔有几回，平日里实在不是个拈酸吃醋的人，也没道理现在在他面前突然抱怨作兴，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他在那里胡思乱想，青桐却看着他，似是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轻笑一声，直接开口打断让他回神，她问道：“李玉，你从潜邸便伺候皇上了吧？”

　　李玉有些诧异，但也即刻答道：“劳娘娘记着，奴才是在皇上刚刚开府时去的潜邸伺候皇上。”

　　青桐“唔”了一声，点了点头，温言道：“那也算是皇上身边的老人儿了。怪不得性子稳妥，前夜交给你的差事办得也妥帖。”

　　李玉听见这话，心里便有些明白了。他略闭一闭眼狠了狠心，旋即睁开双目微微抬了抬头，没有直视青桐却能让青桐看见他的神色，诚惶诚恐地道：“皇上是奴才的主子，为主子分忧原是奴才分内的事儿，真相该是如何便是如何，不敢欺瞒皇上。”

话里话外，都是在表对皇帝不二的忠心。

　　青桐微微一笑，不以为意。

　　她问道：“即便查出来的事情害你得罪了皇后娘娘？本宫可是听说了，你今晨在长春宫做事可是有些凌厉了――皇后终归是皇后。”

　　可别让皇后以为你当她虎落平阳，所以是去落井下石的。等来日皇后缓过神来，未必不会“报答”一二。

　　这话没说出来，可李玉还是听出了青桐的未尽之意。但却不动声色，依旧还是毕恭毕敬的模样，他道：“奴才听从皇上旨意办事，为主尽忠，不敢瞻前顾后、一味惜身。”

　　青桐弯了眉眼，轻快的笑出了声：

　　“不错。忠心的人让本宫瞧着舒心。去吧，莲心的事情该做你的已经做好了，阿箬的事情大局已定，其他的也不急，皇上应该快要下朝了，赶紧过去伺候吧。”

　　“嗻。”

　　李玉打了个千儿，领命退下。

　　转身之时，听见身后的青桐沉声道：“一个人给的忠心是真是假，是深是浅，都不是顶要紧的；得要受忠心的那个人能觉察到，能看得见，你的忠心才会有回报。”

　　李玉的脚步顿住了。

　　青桐瞧见，温柔一笑。看着李玉僵住的背影意味深长地道：“衣，不如新；人，不如故。你伺候的日子是长，可自然还有人比你更长。这样一颗让本宫都动容的赤胆忠心，千万别被头顶上的乌云给遮住了。”

　　李玉并没有回头，只低声回道：“奴才明白了。谢娘娘提点。”

　　旋即，提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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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李玉为着惢心和如懿的恩情偏向承乾宫是一回事，

青桐要收服他为己用又是另一回事了，

延禧宫维系的感情 + 承乾宫能给的利益 = 牢固的联盟

渣作者觉得这样的公式会让剧情比较合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