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心局卷 莲子心苦 四

弦心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可怖的场面：女子白皙柔嫩的肌肤上遍布着青紫色的瘀伤，有两处甚至渗出了微微的血丝，略微辨别就可以看出是撕咬后的齿痕，其他的地方就更是惨不忍睹――有密密麻麻的针刺后凝血的红点，有蜡油烫伤后起的水泡，甚至还有被火灼伤留下的焦黑……凡是她看见的地方，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

　　入关之后，能顺利通过内务府小选的宫女，无一不是八旗包衣出身，虽有满八旗，汉八旗，蒙八旗的区别，可也全都是在籍的旗人。

　　旗人家女儿因为都需要过选秀或者小选这一遭，指不定便能有泼天的富贵，故而在家时都是尊贵的娇客；进宫之后，要打要杀都行，但只要人还能喘一口气儿，那张肉皮儿就绝对不能打坏了：看得见的脸皮儿伤不得，衣服底下藏着不见光的也不能留下青紫来――谁知道白天挨了打的，晚上会不会突然就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了皇上的新宠呢。

　　这一套不成文的规矩，宫里人都心照不宣，通常也没谁会犯了忌讳。真要折腾人，宫里有的是不见血、不见伤的阴毒法子。

　　而弦心一出内务府就只侍奉过青桐一人，从宝亲王府的院子到承乾宫，青桐从来只会干脆利落地按着宫规处置犯错之人，绝无多余的折磨。弦心几曾见过这样骇人的伤口。

　　她震惊地看着莲心，莲心红着眼眶别过头去，回避了她的视线。

　　可即便她什么都不说，但是弦心聪慧禀心，近来林林总总发生的事情，只要仔细的回想一下，是谁做出这等事便昭然若揭了！

　　弦心愤然咒道：“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他还是不是人？莫不是畜牲投错了胎，披了一张人皮！没根儿的东西合该生生世世挨上一刀，断子绝孙！咳、咳咳――”

　　她一股火憋在胸口，生生走岔了气，咳得厉害，却无论如何也都要把心底那股子愤恨不平给发泄出来，她抚着胸口，又咳又喘的，道：“不是他求着皇后讨你作妻房的吗？成亲那天，在长春宫，指天誓日地当着众人的面保证会待你好！转眼回了新房就这么对你？你第二天一早就该一状告到皇后那里去。”

　　莲心低头垂泪，喉咙像是被棉花塞住了一样，堵的慌却实在说不出话来。她能说什么呢？

　　她难道要说，那天晚上她好不容易熬过了王钦的折磨，第二天趁着天还没亮就逃回了长春宫。她不是不想告诉皇后，可皇后把她嫁给王钦本来就是有所求，怎么会乐意听见她说这些。皇后和素练不仅在她要说出口时避开了这个话题，甚至素练还拿她宫外的弟妹隐隐威胁她，堵住她的嘴，皇后充耳不闻，就当作没见着一般。

　　她在长春宫求告无门，万般痛苦之下，逃了出去躲在墙根底下哭。谁知却碰见了索绰罗阿箬口不留德地拿自己取笑，这才气得上前同她争吵起来。

　　弦心气道：“你对皇后那样的忠心！她竟然把你嫁给王钦那样的畜牲！”

　　莲心苦笑，现在面对弦心的关怀，她依旧还是什么都做不了。她感谢弦心，可她终究是长春宫的人，弦心是承乾宫的人，她不能当着弦心的面怨怼皇后，让皇后失却颜面和威信。

皇后不仁，她却不能不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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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原剧里，莲心小天使本来真的是对皇后忠心耿耿的，

　　要不是皇后毁了莲心，把莲心嫁给王钦这个太监，还对王钦长期伤害莲心视若无睹，用家人威胁莲心，在莲心摆脱王钦后，还不再信任莲心（皇后也知道自己做的事太缺德。）

　　莲心是绝对不会背叛皇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