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筹 二

弦心福身行礼道：“主儿，奴婢回来了。”

　　青桐的目光将她从上而下扫了一遍，调笑道：“全身而退。”

　　弦心也微微一笑，促狭道：“光天化日之下，还有着众位娘娘助威，便是龙潭虎穴，奴婢也该完好无损地回来啊。”

　　青桐朗声而笑，夸赞道：“聪明。你算是摸准了皇后的脉了。”

　　弦心煞有介事地点头道：“唉，奴婢一个小小宫女，人微言轻，没那个分量值得让皇后娘娘为我坏了贤良名声的修行。”

　　“别作怪样子了。”

　　青桐笑着摆摆手道：“说说吧，长春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弦心见说到正题了，自然收了玩笑模样，敛容道：“奴婢趁着其他娘娘们都到得七七八八了才进去的正殿，为主儿告假之后，皇后立时便允了。”

　　青桐懒洋洋地倚靠着绫缎隐囊，不以为然地笑道：“她又不傻。即便平日里再看重皇后尊荣，可从昨日事发，她就该知道了还有旁的更要紧的事让她操心呢。本宫一两日不去给她请安又算得了什么？她要是在这种时候还能心大地在意着本宫为何不去给她请安，本宫反倒要佩服她了。”

　　“再说了，本宫是要照顾永玙，她这‘慈爱’的嫡母难道还会拦着不成？”

皇后何其珍爱自己的名声啊。

　　弦心颔首拜服道：“还是主儿运筹帷幄、明见万里。皇后可不就是当着其他妃嫔的面，借着询问咱们四阿哥身体装出嘘寒问暖的慈爱模样，好一番唱念做打呢。”

　　青桐淡然处之，道：“皇后的贤良，本宫自然是知道的，六宫众人也都是清楚的。”

　　又道：“你可有好好的配合皇后搭好戏？可千万别让她穿了帮从戏台子上摔下来。否则就是你的不是了。”

　　弦心道：“奴婢可不敢。却是好生捧着皇后娘娘装完了扮相，伺候着皇后娘娘唱完了上半场的。”

　　只是明明知道皇后恨极自家主儿和四阿哥，一直给承乾宫和延禧宫下绊子，偏偏自己还得陪着她演戏，没得觉得恶心。

　　“也是难为你了。”青桐道：“毕竟人家坐在后位上，长春宫又是她的地方，咱们客随主便。该给的颜面要给，该守的规矩要守，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弦心摇头道：“奴婢不难为。只是后来在殿外撞见李玉公公来传皇上的口谕，偏偏奴婢出来的太早，长春宫的人盯得又紧，没法子探听后头发生了什么，只能先回来向主儿秉告。”

　　“无碍。本宫知道李玉所传口谕大抵都是些什么意思。”青桐气定神闲道：“你唱完上半场就算功成身退了，后头的半场戏自有如懿和海兰在。咱们安心等着信儿就是。”

“是。”

青桐伸手去取紫檀案几上的那盏茶，指尖触温觉得有些凉了，便吩咐弦心道：“这盏凉了，再去沏一盏酽酽的新茶来。”轻笑道：“本宫必须得好好提提神，养精蓄锐，才好尽兴地听完下半场。往往这下半场，才称得上是重头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