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明星同人小说 > 浮白.
本书标签: 明星同人  二组邀请驻站  创造营2019   

《浊酒》

浮白.

浊酒》

十里白桦林,白狼的记忆里总是飘着雪的。

二十年前的新兵册上, 他一头短发剃青,斜背着军旅囊,洋洋洒洒的写下他的名字。

高嘉朗。

从前在白城三中,他和李鑫一那帮兄弟成天混鬼混在一起,抽烟、喝酒、跟隔壁高职约架,到后来老师都不敢招惹他们两个人。可高中一毕业,李鑫一却对他说:“朗哥,我想去帝都闯闯。”

“你去那干啥玩意儿?”

“一个酒吧驻唱,我想过去试试。”李鑫一挠了挠头,第一次露出了青涩的笑容。

跟他抄家活揍人时眼神里的那股狠劲比,简直判若两人。

高嘉朗一下子就懂了,铁子这次,是认真的。

送走了李鑫一,高嘉朗琢磨了一宿,觉得自己也混够了,从抽屉里翻出了一张兵役登记的单子,半个月后进了新兵营。

“这宿舍就搁个你一个人?”

“嗯。”

高嘉朗放下行李,就看见一个穿着新兵服的少年坐在下铺的床上,手指灵活的套着军营里刚发的枕套。

“我叫高嘉朗,你叫我朗哥就行。以后,咱们就是睡上下铺的兄弟了。”

他想过去拍拍他的肩以示友好,却被对方闪了一下,好像不习惯与生人接触一样,高嘉朗虽然觉得有些尴尬,但也没太在意。

呦,这么秀敛还来当兵,以后挺得住吗?

高嘉朗刚爬上床打算也收拾一下,就听见下面传来闷闷的一声。

“刘也。”

三个月的新兵训练,高嘉朗早已和同期入伍的兄弟打成一片,唯独刘也,还是一副独来独往,生人勿近的模样,这让高嘉朗不自觉的就多留意了他几分。

“这个刘也什么来头?”

休息的时候,高嘉朗就和兄弟盘坐在地上,围城一个小圈。

“朗哥你还不知道吧,听说刘也的父辈是帝都部队上的高层领导,妥妥的一军二代啊。”

那人说着嘴角牵起一丝不屑,高嘉朗突然很想替刘也辩解几句,这三个月的新兵训练,最苦的便是五公里越野训练,可刘也的成绩,着实让他惊了一下。

高嘉朗第一,刘也第二。

这个排位,从入营的那一刻开始就没变过。

更令他意外的是,校场上刘也的枪法也是一绝,几乎把把都是十环,高嘉朗注意过他打靶的姿势,整套动作干脆利落,只是在收枪看成绩时,偶尔会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像只偷了腥的小狐狸。

惹得高嘉朗忍不住吹了声口哨。

“以前练过?”

“嗯。”

刘也话虽不多,但也注意到了,无论是在队列里,还是个人体能训练时,眼前这个男人似乎眼神总是会落到他身上。他并非天生性情寡淡,只是父辈位高权重,他从小走在哪里都是众人眼中的焦点,新兵营里不少人想要巴结他,他只能以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离这些走狗远一点。

好像他生来就是父亲的一件附属品,这是最让他感到厌恶的。

但是在他拼尽全力想要证明自己的时候,还是屈于一人之下。

高嘉朗。

他身上的野性与痞气好像都是与生俱来,像雪原上的一匹孤狼,让人甘愿对他俯首称臣。刘也虽然与他接触不多,目光却也一直被他吸引着,某种逾越过兄弟情义的情愫,慢慢在黑暗滋生成花火,一簇一簇的,在他的梦里绽开。

他快抑制不住了。

高嘉朗多一个眼神,心就会跳得很快。

像子弹穿过呼啸的北风,震落山林的一片松雪。

入营的第一个新年,家人不在身边,很多新兵看联欢节目都是兴趣缺缺。可就在这一天晚上,谁也没想到,压轴的表演,大幕拉开,刘Z也跳了一支舞。

他的一双舞鞋还是是从文工团那里借的,行云流水的动作,轻巧灵动仿佛行走在云上,忽而有爆发力的伸展,又像划破苍穹的一声惊雷。

云化做雨,都落在高嘉朗的心上。

在没遇见高嘉朗之前,跳舞是刘也最喜欢的事。他喜欢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将意识从身体中剥离,肢体随着音乐律动,每一段舞蹈,都藏着他的心事。联欢的演出,他其实只想跳给一个人看的。

现在的他,听着上铺传来的呼吸声,都会偶尔失眠,他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快要疯了。

高嘉朗那个时候起身带头鼓掌,还不知道这是刘也特别为他而跳的,只是觉得心头有把火,那人的身影还在舞台的中央晃动,他的五脏六腑都在烧。

他得拿酒浇一浇。

除夕夜的前一天,新兵营惯例放了半天风,他出去买了两斤烧刀子,装在军用的水壶里,偷偷藏了起来。军营里禁酒,可他半年没沾一点酒腥,还真有点想的慌。高嘉朗坐在营房的天台上,一杯又一杯的吃酒,烈酒入喉,加上冷风一吹激得他浑身都是一哆嗦。

营房快熄灯了,刘也作为宿舍长见高嘉朗迟迟未归,问了一圈没人知道他去哪了,他披了件大衣出去寻。在营房天台上,隔着十几米远,他就已经闻到了那人一身的酒气。

“朗哥?”

刘也试探性的叫了他一句,看这样子像是醉的厉害。他也知道现在就这么把人带回去,处分是少不了的。

“刘也。”

他拍了拍水泥地,示意对方坐下。

“嗯?”

“你今天……跳舞可真好看啊。”

高嘉朗仰着头,喃喃的说了一句。

东三省的夜空,只有一弯月牙儿是新的,星子少的可怜。

“呃…谢谢。”刘也把头埋在膝间,勾起嘴角轻笑了一下。

高嘉朗又往酒盅了斟了一杯,想着既被刘也发现了,带回去免不了要受处分,不如干脆喝个痛快。他正要把酒递到嘴边,却没想被刘也夺了过去,一饮而尽。

他的鲜红的唇,在月光之下泛着水光,细长的脖子一仰,露出迷人的下颚线。

“你这是……”

高嘉朗有些惊愕,今晚的刘也有些反常。

“咳…咳咳……”这酒入喉太烈了,刘也被呛得咳了好一会,才喝了不到二两,双颊就浮起几分绯红的颜色。

此时的他,好像看起来比高嘉朗还要醉的厉害。刘也咬了咬嘴角,侧脸斜靠在膝上,眼角的笑意很深了,甚至还故意朝高嘉朗眨了一下眼睛。

“现在,估计我们都要受处分了吧。”

他决定用自己的方式护一护朗哥,营里那几个教官,若是看见他和高嘉朗身上都沾了酒气,又是一同回来,肯定碍于他爹的情面,就睁一只闭一只眼了。

刘也得意的笑着,在高嘉朗眼中,又像极了他曾在林间遇到的一只小红狐。

这人不会是妖精变得吧。

怎么会有人,笑起来这么好看。

“刘也。”

高嘉朗的声音压得很低又富有磁性,没等刘也反应过来,他掀起披在刘也身上的大衣罩在两个人的头上。黑暗中,高嘉朗吻得很凶,像是早已锁定了一只猎物,咬上去,就再也不会松口了。

这酒精让他清醒又混沌,他终于知道自己在意这个人,是因为喜欢。

“朗哥,我喜欢你。”

刘也第一次这样看这他,眼神清亮。

“我也是。”

虽然告别被对方抢先了,但此时高嘉朗也不在意了,他知道对方这半年的刻意闪躲,都是克制着这份喜欢,就已经欢喜的快要忘记自己姓什么了。

军营里日子过得很快,虽然有时觉得单调,但是他和刘也一直保持着那些不让人察觉的暧昧的小动作,就鲜少觉得乏味。

只是他们整个连的兵都觉得,这连里的第一第二开始走的亲近了许多,大概是强者之间的惺惺相惜。刘也的笑容变得多了些,虽然还是腼腆,但是兄弟之间开玩笑,他偶尔也会插上几句。

他和高嘉朗还有一个心照不宣的约定,每隔十天半个月,两个人会去天台上小酌几杯,谈天说地也不会喝醉。兴致浓时,他放下酒杯起身而舞,随着清风明月,他舞步变幻的极快,像一只暗夜中的魅,时而又曼妙,像一只慵懒的猫,带着几分挑逗,晃动着腰肢,扑到高嘉朗的怀里,娇俏的叫一声。

“朗哥。”

“你当初怎么不报文工团呢?”

高嘉朗揉着刘也柔软的头发,他的头发长得很快,却不是营里理的最勤的那个。

“我爹不让。”

他翻了个身,继续躺在高嘉朗的怀里,若有若无的叹了口气。

“那你以后,就跳给我一个人看吧。”

刘也眯着眼,好像笑的很开心,揽过高嘉朗的脖子对准他的双唇,吧唧亲了一口。

“好。”

他们不能光明正大的牵手,但都能从对方眼里捕捉到明目张胆的喜欢。

又过了一年,他们作为同期最优秀的士兵,被选调进了特种部队,半年的高强度训练,是为了他们第一次执行任务在做准备。

新教官口音很重,刘也在新的环境里,也多了一个“外号”。

刘雅。

在相对陌生的环境,没人知道他们过去的底细,来执行特殊任务的,之前也都牵过保密协议。毕竟已经混了快两年了,高嘉朗已经越来越不满足于和刘也之间的一些眼神交流,白日太长,他有时站在队伍里听训,一会儿牵起刘也的手,过一会再若无其事的放下,也没人发现。

他综合训练的成绩太过出色了,成了教官眼中重点的培养对象,经常会被留下来加练。每天回到宿舍都是累个半死,但只要一回到宿舍,看到刘也在他饭盒里多留的两个馒头,身上的疲惫与酸痛也都烟消云散了。

最近饭盒也是刘雅替他刷的吧。

宝贝儿真是越来越贤惠了。

他走到水房,看见就刘也一个人,蹲在那里洗衣服,忍不住凑过去,把脑袋埋在他的颈肩深吸了一口。

“雅姐。”

像是相伴多年的糟糠妻一样,他爱这么叫他。

高嘉朗知道刘也洗的这堆衣物里,总会混上一两件衣服,是他的。

“你快起来,一会儿说不定有人要来了。”刘也无奈手上还沾着泡沫,只能借着手臂的力量去推开他。

“那你亲我一口。”

高嘉朗近来越发的爱耍无赖了。

但刘也生性温和,几乎对高嘉朗都是百依百顺的。

他想,自己能给对方的,其实并不多。

何况对方索取的,只是停留在唇间的一点温存,他没办法拒绝。

执行任务之前,他们身上的代号,都是对方给取的。

高嘉朗毫不犹豫的在纸上写下雅姐这两个字,露出得意的笑。而刘也,款款落笔,字迹清秀。

白狼。

他是林海雪原上,最孤傲的那匹狼。他的爱人,凭着出类拔萃的胆识和格斗场上对决的那股狠劲,就决定了,他像白狼一样,会成为雪域的王。

这也是他刘也的一份骄傲。

可是他们谁都没预料到,参军的第二个冬日,雪夜刺骨的风打在身上,高嘉朗背着刘也跑了十几里路,深深浅浅的脚印落在雪地上,风雪盖不住的,还有一串滚烫的血珠子。

他们中间的一个战友,没有听从高嘉朗的指挥,提前暴露了他们隐藏的方位,子弹是朝着高嘉朗的方向飞过去的,刘也想都没想就扑到他前面,生生挡了一枪。

可真疼啊。

好像五脏六腑都被捣碎了。

可是换作是你,也会这样做的吧。

他失血过多,被高嘉朗背在身上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意识。

“刘也,醒醒啊……别睡了,咱一会儿就到医院了。听话,别睡了……”

大雪封了路,车子开不进来,高嘉朗背上刘也就开始赶路。他走的急,身上本该是发汗的,但他只觉得的冷,雪落到头上,慢慢化成水,又结成了冰。

他突然想起刘也曾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霜雪吹满头,便也算白首。

文绉绉的调子,他想不出同样都是东北人,他们两个的性情怎么会差这么多。

可他情愿刘也现在能睁开眼睛,再对他说一遍这样酸掉牙的话。

他怕刘也熬不过这一夜。

蹲在手术室外,医生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只吐出来两个字。

看命。

什么霜雪共白头,我答应你便是了。

但是你别丢下我啊。

记忆里他没哭过,倒是犯浑的时候把人给揍哭了几个,曾经的那些锋芒都已经被手术台上的这个人给磨平了。他的双眼通红,好像开关坏的水龙头。

这一夜,刘也在生死线上走了一遭。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高嘉朗就伏在他身边睡着,他想伸手去摸他的脸,那人就醒了。

“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高嘉朗憔悴了许多,脸上的青茬像是许久未剐了,眼神耷拉的很低,像只被抛弃的小狼狗。

虽然他的伤口还很痛,但是为了让高嘉朗安心,他勾起嘴角笑了一下。

“阎王爷都不收我,你说我还能去哪?”

我刘也这辈子,跟定你朗哥了。

只要,你别松手就是了。

刘也在医院里修养了几个月,他是帝都某军区司令员的儿子,这样的身份,不知怎么就传开了,还惊动了整个医院。他转去了一个疗养的单间,高嘉朗常来看他,等护士换完药,关上门,他们就腻在一起。

修养了个把月,他重新归队。那次任务完成的虽然不够完美,对方都是极端分子,后来听说高嘉朗一个人又杀回他们的老窝,抓到的余孽都当场击毙了。

再后来的几次任务,都是他和高嘉朗单独搭配行动的,两人的默契,有时一个眼神就够了。他们每次执行任务,几乎都做得很漂亮,连着军衔也升得快。

两个人军功章都共同放在一个小箱子里了,属于他们之间的荣耀,从来就不分你我。

都说好事成双。

是因为人们忘了。

祸不单行。

一封匿名举报信递到上面,先被叫去谈话的那个人,是刘也。

他刚升了少尉,是营里最年轻的排长。可信上直指刘也的生活作风有问题,在军营里搞男风,还有几句难听的,他扫了几眼,就不想看了。

上面不断给刘也施压,他被革职停办了。但他从来没想过把高嘉朗也一起拉下水,朗哥和他一样,能混到今天这个职务,都是不容易的。

只是从那天开始,他们已经多久没有爬上天台喝酒,他已经记不清了。

高嘉朗看他的眼睛,也开始变得闪烁。

这不怪他。

他们一起躲过了枪林弹雨,却躲不过军营里流言蜚语。

就像高嘉朗曾经跟他说过的,他在手术台上失去意识的时候,医生只丢给他两个字。

看命。

可能他们之间的感情,气数已经快要走到尽头了吧。

刘也自动革去了身上的军务,只收拾了一点行囊,那个装有两个人军功章的小木箱,他不敢再打开了。

还是不要再见面了吧。

会连累到对方的。

“刘也!”

他已经踏出了大门半步,隔着电缆高墙,他回头去看高嘉朗,好像多了几分,初见时的飞扬跋扈。

还是不太像一个稳健的军官啊,衣服扣子都没有系好就跑出来了吧。

说是个兵痞子,到还有人会信。

这么想着,刘也竟然轻笑了一下,只是朝高嘉朗挥了挥手。

“你多保重吧,朗哥。”

他三年从军未归家,现在倒有点想他的母亲了。

这壶酒太烈了,他以后应该不会再碰了吧。

刘也去了帝都,东北虽然是他出生的地方,但他却不是长在那里的人。他在家里待了大半年,听说高嘉朗后来故意寻衅滋事,主动申请退伍了。

大好时光的前程都不要了,这人真傻。

而与此同时,他那当司令的老爹又给他在部队上,谋了闲职,阴差阳错的,竟比他之前的官还要大。

他始终觉得,自己是没脸再见到他了。

而高嘉朗退伍之后,凭着一身的本事,逐渐也在东三省的道上混出了名气。在火车上,他捡了一个的性命。说来也怪,牛超这孩子越长大,脾气就越像他。

他和刘也自军营一别后,就只见过一面了。

当时刘也还抱着他刚收养的孩子,也是个男孩,但比他们家那个混小子,看起来要乖巧的多。

这是他们曾经幻想过的样子,退伍之后就生活在一起,各自收养一个孩子。

没想到应验的这么快,只是后来没能在一起。

“你还记得在营里那会儿,每周都放露天电影,有一部片子放到一半就停到了。”

刘也手里握着茶杯,指尖有些泛白。

“春光乍泄?”

“后面的结局你看了没?”

刘也自顾自说着。

“伊瓜苏瀑布,有机会还是想去看一眼的。”

如果能跟喜欢的人一起去,就再好不过了。

他没敢说完后半句。

因为两个人的生活轨迹,似乎越走越远了。

站在病床前,高嘉朗又一次握住爱人的手。忽然觉得,十几年的岁月,都变得清浅。

赵让说刘也不想再见到他了,果然是骗他的。

但是他的雅雅,躺在床上,单薄的像一张纸,连微笑都变得很吃力了。他们之间丢掉了好多年的光景,都郁结在这个人的心里,成了他的心病。

“雅姐,跟我回家吧。”

他的身子在抖,但是这次握着刘也的手,再也不会松开了。

刘也像是耗尽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附在他的耳边说了句,声音比羽毛落地还要轻。

“朗哥,下辈子我给你当妻子吧。”

他身体耸动了一下,俯下身子去吻对方眼睛滚出来的一滴眼泪。

你看这个人,走的时候都是微笑着的。

只是这世间从此。

再没人与我,饮这浊酒一壶了。

上一章 《remember me》 浮白.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