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同生共死

叶寸心在火凤凰的掩护下，迅速抵近了项晓飞所在的角落。

叶寸心身体抵在墙角处，没有再继续贸然前进。如果她突然出现，就一定会成为项晓飞的活靶子。

可是当叶寸心还在思考要如何侦查时，项晓飞那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队长，你从拐角处过来就能看到我，我没有对你举枪。”

叶寸心眉头微蹙，一种信任的感觉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她知道此刻不能感情用事，但是直觉却告诉她，项晓飞没有撒谎。

身体的反应选择了她的直觉，当她一步一步小心地从拐角处举枪出现时，项晓飞手持狙击步枪站在她的面前，淡定而从容。

“队长，我们终究还是见面了。”项晓飞看着眼前举枪瞄准她的叶寸心，露出对着她惯有的傻笑。

叶寸心依然持枪警惕，项晓飞的狡猾她怎么会不知道。

“晓飞，我对你说过，再次见到你，我会清理门户！”叶寸心冷漠的声音让项晓飞有着无奈的伤感。

“队长，我知道这一天早晚都会来，但没有想到这么快！我放弃了我们最初的原则，背弃了我们崇高的信仰，我知道我是一个罪人！可是我并不后悔！我追随老炮的步伐走到这里，我不能就让他这么死在队友的手上！”

项晓飞苦笑中却是异常坚定：“我知道你会亲手杀了我，但是能不能给我们一个公平的机会！”

“什么机会？”就算面对自己的爱徒，她依然保有警觉，她是职业军人。

“你曾对我说过，特种部队作战讲的是‘快、狠、准’，在实战中我们几乎不会单独作战，也用不到拳脚。但是我的一身格斗技术都是你亲自教的，所以今天我希望用格斗来解决这一切。”

说着，项晓飞将手持的狙击步枪毫不犹豫的扔到了地上，双臂张开继续说道：“队长，要么跟我公平对决，用拳脚来证明我们的‘快、狠、准’！要么你现在就一枪打死我，我也绝无怨言，但我只希望你给我一个公平的机会！就像刚才我没有对你开枪！”

叶寸心心下微动，她在晓飞的眼中看到了少有的严肃与认真。

现在是扣动扳机的最好时机，只要轻轻一动，项晓飞的尸体就会躺在自己面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在她坚定的眼神中看到了假装的坚强，那一缕落寞和悲伤在她的眼底渐渐蔓延开来。

叶寸心慢慢放下手里的突击步枪，神情依然冷漠：“好！我答应你！这也是我对你死前最后的成全！”

与此同时，马云飞与雷战在监视器中观看着二人的决斗，彼此微微皱眉。

站在马云飞身后的安然看着叶寸心的身影，微眯双眼，脑中的画面一闪而过，是她？那天在咖啡厅天台上的那个女人，看来她的调查有了疏忽和遗漏。

叶寸心与项晓飞各自手持匕首，做好格斗准备。彼此的神情在顷刻间充满杀气，面对敌人绝不手软的态度在她们两个人的身上有着完美的写照。

叶寸心扭动着脖子，脚下慢慢移动，寻找时机，在一瞬间如同豹子扑向猎物，手里的匕首仿佛利爪刺向项晓飞。

项晓飞看着匕首袭来，用手里的短刀挡住而躲过攻击。二人你来我往，项晓飞一记猛力用匕首滑向叶寸心的脖子，叶寸心向后退去的同时手臂迅速划出，一刀割在了项晓飞的腋下，割破了她的外衣。

叶寸心收住匕首，冷峻的面孔幽幽说道：“力道没有用，要讲究速度，你退步了！”

项晓飞低头看了看被划破的外衣，重新做好了准备。

叶寸心再次袭来，项晓飞躲过攻击，同时刺向叶寸心，叶寸心手持匕首挡住的同时，脚跟迅速旋转，左手按住她的武器，迅速抬起右臂用肘部狠狠猛击了她的太阳穴。

一瞬间项晓飞感觉天旋地转，嘴里的甜腥一涌而出，而眼前的叶寸心的身影变得晃动而模糊。

受到猛烈撞击的项晓飞没有就此放弃，在天地旋转间再次冲了过去。

叶寸心轻松躲过攻击，项晓飞却在一个空档间用膝盖抵向她的腹部，叶寸心受到攻击但速度极快，一刀划破了项晓飞的大腿，血流溅在她的脸上感到一股温热。

项晓飞无力支撑，单腿跪在地上。叶寸心没有给她停留时间，飞身继续攻击。项晓飞举刀躲过一劫，却在转身的刹那，被迅速来到她身后的叶寸心一刀划在后背，同时一脚将她踹飞在地。

项晓飞口里的鲜血顺着脸颊滑过耳边，她吃力的用匕首支撑着身体想要站起来。

叶寸心一步一步走到她的面前，冷冷地摇着头：“我没想到你已经退步成了这样，教出你这样的徒弟真是让我心寒！”

听到叶寸心的刺激，项晓飞狠狠吐出一口鲜血，忍着疼痛一跃而起，再次扑向叶寸心。叶寸心侧身而过，又是一刀划在了她的腰间。项晓飞转身袭来，叶寸心再一次轻松躲过，在她的大腿上留下来重重的一刀。

多次的过招，项晓飞依然出于下风，身上多处的刀伤却让她始终没有放弃，她不是叶寸心的对手，却发挥着在猎人学校时的耐力，继续战斗。

在叶寸心的一记飞脚之后，项晓飞终于倒地，口吐鲜血。她扶着墙柱尝试着缓缓爬起，叶寸心一把抓起她，挡住项晓飞挣扎而来的匕首时一刀扎进了她的左胸上方。

监控器里的马云飞，眉宇间了的兴奋与狂傲忽然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眉头紧锁。他紧紧握住高脚杯，仿佛下一秒就要将其捏碎。

“晓飞！我们师徒之情就此结束，下辈子你再做个好人！”

叶寸心冰冷的眼神中在一瞬间蒙上了薄雾，七年的同生共死到最后换来的却是清理门户。

项晓飞的嘴角弯弯翘起，顺流而下的血滴落在叶寸心的手上，灼伤了她的肌肤。

“队长，对不起……下辈子……我还做……你的兵……”

一滴晶莹的泪花与血水混合后，流进了叶寸心的眼里，在最后的诀别时，压抑的她无法呼吸。十二年了，三次的泪水只为叶寸心而流，这一次，她希望是最后一次。

叶寸心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胸前的一股温热让她慢慢垂下双眸。

她颤抖着松开握在匕首上的右手，捂住胸口。手中的那一抹鲜红在一瞬间化成不甘。

心沉似海，一切恍然如梦。昨日亦如过眼云烟，随风消逝。蝶舞黄昏后，泪尽起风时。长亭雨又落，潇潇红尘路。

一阵凉凉的微风拂过，吹起了一片枯黄落地的败叶，叶寸心犹如流星般滑落在地，仰望星空那一片湛蓝，无云。气若游丝间自嘲着，终究是低估了她，原来她真的会对自己开枪……

看着地上慢慢闭上双眼的叶寸心，项晓飞终于跪倒在地，所有的一切只在一瞬间。就在叶寸心抓住她肩膀搬过她的身子的一刻，她摸出了手枪，匕首刺进来的同时，枪口也抵在了叶寸心的胸前。

为了老炮她终究还是对着叶寸心开枪了，这个曾经与她一起在枪林弹雨中同生共死的女人，一个她最爱的女人。

悲楚的伤痛一针又一针的刺进心头，越来越深，越来越痛，痛不欲生，痛彻心扉。她抹掉为她留下的最后一滴泪，踉跄的站起身，拔出插在身上有着叶寸心余温的匕首，捂住血流不止的伤口，毫无留恋地向工厂楼上走去。

“敌杀死，敌杀死！回话！回话！”扣动扳机的声音清晰可见，大屏幕上的画面最终固定在无云的湛蓝的天空，雷战低沉的声音在呼叫中微微颤抖。

始终没有人回答。

他慢慢闭上双眼，紧握的双拳咔咔作响。渐渐急促的呼吸在压抑中趋于平静，眉宇间凝固的伤心被睁开双眼中的冷凝的血色所代替。

战斗还在继续，作为狼牙特战旅的旅长，他不能被儿女私情所左右，必须继续进行指挥。

“火凤凰所有队员！找到你们的队长迅速撤离战场！立刻！马上！”雷战咬牙低吼道。

所有的队员受伤不过都是演给马云飞的一场表演，可是叶寸心却是的的确确中了弹！她必须第一时间接受治疗，一刻都不能耽误！

“是！”

“西伯利亚小狼！你在绣花吗？找到山狼干掉他！”

雷战的一声怒吼，让指挥所里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临近爆发的雷战冰火两重天，让人感到异常可怕。

大宝在重新换了狙击步枪后，始终没有寻找到老炮的身影，雷战的一声怒吼让他不禁打了一个哆嗦，却也让他瞬间定位到了老炮的位置。他再一次目光冷峻，虎口慢慢加力……

马云飞死死地盯着屏幕，一声闷哼从监控器里传来。与此同时，马云飞一把捏碎了手中的酒杯，深色的液体与鲜红混在一起，流淌而下。

大宝在瞄准镜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什么情况？他接到的命令是对老炮打出唯一的一枪实弹，怎么会突然变成了项晓飞？大宝不知道这一枪是否失手，对于突然出现的意外，他怔住了。

安然盯着屏幕中的画面有着嗜血的兴奋，她站在马云飞的身后有着毫不掩饰的愉悦，不需要她亲自动手，她的目的依然能够达到。

躺在老炮怀里的项晓飞在马云飞的屏幕中被放大了数倍，本就浑身是血的她已经无力挣扎，空洞的双眸里倒映着她在乎的男人，她的身体在痛苦中抖动着，而嘴角却有着心满意足。死在他的怀里或许也是一种幸福吧。

马云飞低声呢喃着：“第四个？不……这不是我要的第四个……”

老炮抱着怀里奄奄一息的项晓飞，鲜血布满了她的身躯，遍体鳞伤。

他颤抖着捂住她的伤口，慌乱的神情充斥着大脑。这一刻他终于明白，她真的会为了他去死。曾几何时，在枪林弹雨中都不曾皱过眉头的七尺男儿，在这一刻心中充满了害怕与恐惧。

“班长……我向队长……开枪了……你会……恨我吗……”她是在问他也是在问着自己。

瑟瑟的秋风扶动着凌乱的发丝，呼啸吹过记忆的边缘，苍蓝的天幕低垂，卷起孤零的落叶，没有哭泣，没有伤感，有的只是回忆……

“25号！你还能再慢吗？卖冰棍儿的老太太都比你快！”

“报告！我们想见见卖冰棍儿的老太太！”

“我是一只小鸭子，伊呀伊呀呦……”

“项晓飞！你要是再跟我得瑟，就给我、滚、去炊事班！”

“队长！我最喜欢你了！”

“项晓飞！你要是再跟我说你怕死，我就弄死你！”

“队长，你真卑鄙！”

“晓飞，我想跟你并肩作战……”

“中国女兵！永不言败--”

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而记忆却清晰的在悄无声息间变得苍茫而悲凉……

拿命干杯，云飞向天子弹穿过狼烟午后的雷，在耳朵边吻着我的脸流浪一年，死生一线走破所有思念我恨时间，又抢又骗它夺去这一生最爱的纪念风去了云也没回我怎么连一个梦想也看不见人去了，心也没回爱与战火一样不堪又可怜苦去了，甜也没回太阳再等我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