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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大橘已定

四十年

正厅内,林夜正与欧阳克感怀过往,感慨万千。

“此次一别不知他日还能否相见,”林夜低叹。

“是啊,”欧阳克看向大门外的虚无,沉声道,“此次边关告急,我军节节败退,如若城中再不出兵支援,由着对方占领我国城池,怕是不需要多日便会攻入皇城。”

“你出征边关数,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却是带伤而归,本以为你会养好伤再走,没想到,竟也没足半月。国家有你,实为大幸啊。

近闻突厥凶悍,看来将军此次远征甚是危险,还要多加小心啊。”

两人说到这里,门口突然传来刘嬷嬷沙哑声,“老爷,小姐到了。”

与此同时,林夜刚还悲忧的神情突转惊恐,他下意识慌忙高声阻拦,“等等。”

话一出,正厅众人都用奇怪的眼光看向了林夜。

知道众人看着自己,林夜咳嗽一声,对刘嬷嬷暗示道:“好了吗?”

“好啦,”刘嬷嬷笑着高声答道。

“让她进来吧,”林夜只求不出乱子,不失他们林家德行,心中默默祈祷。

林十四看见自己亲爹的瞬间,就看见他竟然呆住了。

她也有自知自明,似乎今天从进门那刻到亲爹跟前,自己都太规矩了。

她自己都感叹,自己这个步伐,真是前所未有的端庄,优雅。

“爹~不知爹找女儿是有何事啊?”十四规矩的先施一礼。

这一声爹叫得真是暖心。林十四自己都差点吐了。不过,为了自己的幸福未来,她委屈这一晚又有什么。

林夜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毕竟头一次见这样乖巧的女儿,他下意识语调也轻柔了,“来,十四,到爹身边来。”

十四不疾不徐的走了过去。

“这位小妹妹叫欧阳依,以后她就住我们家了。她可比你小上几月,你以后可得待她好些,听见了吗?”

林夜见林十四认真点头,虽然面上听话,但作为林十四的父亲,他能不清楚自家女儿的那点小心思吗。

没准明天,不,没准欧阳克留下她的小娃娃离开后,这林十四就又回到以前疯癫状态了。

林夜也毫不掩饰道:“以后多向你妹妹学习女子的三从四德。你妹妹可不是你那种......”

林夜见女儿一副大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她,也深知女儿要面子,立刻打住,渐高的声音又柔了回来,“十四呀,爹呢,一直觉得你聪慧,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你也一直是爹的骄傲。但是啊,人不能太过浮躁。多学学林忆,只有压得住燥气,才能让自己感受到清风,让别人敬畏你。”

林十四面上顺从,内心明白父亲对自己寄予的厚望。

但是,打她从嘎嘎落地开始,她林十四就注定不是能安安静静渡过一生的人。即便风平浪静,她也要掀起风浪。

这个世界,她不能把自己的性子给委屈了。

林十四在父亲的告知下慢慢靠近欧阳依。只是经过欧阳克时,他忽然听见欧阳克说,“听闻欧阳府上的小姐,性子顽皮,经常在学院闹事,今日一见,实属是空穴来风啊,我想定是有人造谣生事啊。”

“哪里...哪里哪里,”欧阳克心中惭愧,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连声摇头。

林十四突然略显尴尬,像是老底被揭穿。但是奈住自己脸皮厚,想着对方应该是在夸自己,所以保持住优雅,走到欧阳依面前。

语调温婉道:“你就是欧阳依吧,我叫林十四。听我爹说,打今儿起你就是我的妹妹了,”林十四歪头,“我觉得吧,你以后喊我名字就生疏了,要不直接叫我林姐姐好了。”

等了半晌,见欧阳依紧贴父亲衣襟的手不放,高度警惕。

林十四恍然,她决定散发她热情友好的魅力去招呼妹妹。

林十四自认为这种魅力是她天生独有的,秉着这种魅力,在江湖交友上,她似乎还从未失利过。

林十四身子向前微倾,低声道,“好妹妹,姐姐我人很好的,你要是和姐姐在一起,保证你每天开开心心的,”林十四瞪着澄清大眼,“姐姐发誓一定好好照顾你,把你照顾的白白胖胖的。”

欧阳依的父亲常年在外打仗,两人经常聚少离多,家中仆人大都年纪太长,不懂舒雅、文字。而欧阳依自小由母带大,自然是亲母,任何言语、想法都会和母亲交谈。

可惜欧阳依母亲至欧阳依出生就被诊断出心病,没到七年就逝了。

母亲去世后,欧阳依就没有和人交谈的习惯,如此久了,性子也日渐孤僻起来。不过每当夜深十分,躺在床上,借着月光听母亲讲书中典故时,是她最开心的。

欧阳依呆愣的拉着父亲的衣摆,她被林十四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有些应接不暇,脸上顿时红了半分。

欧阳克垂眸看着两个小娃娃,说的什么也无法听清。只看见一个贴近另一个耳朵,另一个低头细听着,两个小娃娃像是在说耳语,看起来关系还挺融洽的。

“本来我还有些担心我这女儿孤僻的性子,没想到在你府上相处得还挺好的,”说着,起身走近女儿,蹲下身子,将两个小娃娃聚在一起,对欧阳依叮嘱道:“以后入住四叔府上,你要乖巧啊,父亲出征边塞归期难定,唉,父亲最为担忧的就是你这性子了,往后这四叔就同你的父亲,有什么困惑疑虑就告诉他,还有,多和你林姐姐说话,知道了吗?”

欧阳克已经提前跟欧阳依商量有一段时间,期间找了五六个人家,各各家中权势地位比林府高,但都没有舍得让欧阳依留下。

欧阳依虽然心理早有准备。但是到了这将要离别的一刻,她还真是很难忍住啊。

欧阳依平视着父亲,眼球因为一直硬撑着,爆起了很多交错相间的红筋。她咬住唇瓣,不敢开口答应,也不敢再将头低下去,怕泪流出来,只一味点头。

见欧阳依眸光莹莹的点头,欧阳克忍不住抬手去擦她那眼角不小心流下的一滴泪。

看着女儿强忍着哭泣,他心底酸麻,或许气氛太过沉重,他展颜对林十四道:“林侄女,以后我这女儿可就拜托给你了。”

虽然语气带有玩笑,但面对眼前这个大人如此诚恳的托付,林十四还是感受到了一丝沉重。半晌,她重重点头。

“时候也不早了,我就不打扰了,”欧阳克身心一沉,起身对林夜道,“林兄,我的女儿就拜托给你了,”说完,又重重的抱拳一礼。

林夜也不敢做多挽留。毕竟对于正在边塞迫切等待支援的人,现在的一分一秒都是不容浪费的。

于是他深深抱拳回敬,注目着欧阳克的离开。

欧阳依背对着父亲离去的方向,低头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林十四站在她身旁,她也不敢去安慰她,就这么一直望着。

林十四甚至感觉到自己的眼眶也有些湿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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