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的丧尸，无尽幻觉（四）

SEVEN韩悦

　　“只有后颈没有脑机的，才是真人。”老人对韩悦说，“这里是空间中转站，每个《虚拟》使用者都会在这里。”

　　韩悦思索半天老人的话：“这里是空间中转站？”

　　老人点点头：“你可能是穿越时出现了问题，导致现实中的记忆部分缺失，估计登出之后就恢复正常了。”

　　韩悦想要问老人在无法登出的情况下死亡真的死吗？

　　可最后也没问出口，她注意到老人在一起的小女孩儿颈后并没有接口。

　　“她没有名字，我叫她褐，到现在也没找到和他有关的线索。

　　“不过即使是中转站的NPC也是一条生命，所以我一直带着他。”

　　老人向韩悦解释。

　　小女孩呆呆地抬头看韩悦，韩悦摸摸她的头，说：“这个地方有巨兽，咱们出去找辆车，一起走吧。”

　　老人点点头，又摇摇头：“你走吧，我在这里等待《虚拟》修复BUG，外面的巨兽是友好的，这些食物和水都是怪物送给我们的。”

　　韩悦从老人手里接过了地图，出门找了一辆还能打着火的汽车，又自觉地背了一把步枪一把手枪，带足了水和弹药。

　　汽车刚要发动时，韩悦听见褐在身后叫他，他把褐抱上车，褐忽闪着大眼睛说：“我想走，越远越好。”

　　“好的，我带你走。”韩悦发动了汽车。

　　车刚拐上岔路，韩悦看见身后成群结队黑压压的一片的合金巨兽，他心中祈祷更多的人获救。

　　而至于老人说这里不是现实，只是一个叫做《虚拟》公司制造的中转空间站这点。

　　对于一个失去记忆的人来说，并没有什么重要的。

　　车沿着小路朝地图上下一个补给点缓缓驶去，褐早已在颠簸中进入了梦乡。

　　沿途的风景对韩悦来说，既熟悉又陌生。

　　他能叫出每一样植物的名字，也能认出每一栋建筑的类型，可是这些元素拼出来的世界对于他是完全陌生的。

　　他像是一个游离于世界之外的突兀符号，一点一点在陌生的地图上移动。

　　让他欣慰的是，眼前的补给站守备完好，没有混乱的迹象。

　　补给站的铁门用钢刺和玻璃渣封的封的严实，韩悦看见角落的摄像头歪向她这一边。

　　她把头伸出窗外，做了个“让我进去”的手势。

　　铁门没有打开，她面前的水泥混凝土墙壁却开了一扇暗门。

　　她驱车而入，而暗门在身后缓缓关闭。

　　整个补给站像是一座废弃的监狱，韩悦抱着褐下车时，已经有五六个荷枪实弹的人围了过来。

　　他们颈后都有金属接口，应该都是使用者。

　　其中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直接过来抱住了他，韩悦感觉眼睛男身体颤抖，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眼睛男问韩悦：“东西带回来了？”

　　韩悦琢磨了一会儿，他看到在场的每个人都用热切的目光看着自己，突然想问的话不知怎么就问出口了。

　　“我到底是谁？”

　　眼睛男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死命摇着韩悦的肩膀，他的喊声已经歇斯底里。

　　“郑浩！你不是说带我们登出么？你不是说去找登出的钥匙么？”

　　韩悦在脑海里反复咀嚼郑浩这个名字，却毫无头绪，眼睛男的嘶吼慢慢在他的视线里消失。

　　他注意到众人身后不远处有一对蚂蚁，蚂蚁排成一队，拼成了三个数字——726。

　　EIGHT王三

　　黄沙，漫天的黄沙，像是永远没有尽头的漫天黄沙。

　　王三已经不知道驱车在荒漠中疾行四个小时了。

　　他计算着油箱剩余的汽油，如果再开十公里还是什么都没有，他就要折返了。

　　否则他将在这个荒凉的大漠中过夜，这里的手机信号很微弱。

　　他不确定如果真的抛锚在这片荒漠里，自己能不能成功找到救援。

　　他正疾驰在当年发生暴乱的边境，只是因为郑浩的一句话。

　　那天的审讯结束后，王三并没有向上面反映郑浩的要求。

　　当然他十分确定郑浩即使接入次元之门也无法从监狱中逃脱，他忌惮的是郑浩也像那些使用者一样。

　　无法从次元之门中醒来。

　　审讯的最后，郑浩示意王三关掉麦克风和摄像头，他故作神秘地和王三耳语。

　　那几句话像是魔咒一般牢牢地抓住了王三的心。

　　“第二次边境战争是AJ策划的，我是执行者。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去这个坐标看一看。”

　　“当然了，最近的凶杀案只是第二次边境战争的延续。”

　　郑浩说完这些话，用手指在王三的手心上写下了三个数字——726。

　　726高地，其实是边境的一个山包，被默认为交战两国的停火线。

　　第二次边境战争发生时，这也是暴民集中冲击的地方。

　　现在，726高地就在王三的眼前。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王三一点不会相信现实中会出现此刻眼前的场景。

　　当看到这一切时，王三突然浑身紧绷，像是被扯紧了吊绳的提线木偶，置身于戏台下观众的嘲笑声之中。

　　他绝对不会，也不应该在现实中看到这样的景象。

　　那天王三像是发疯似的一样开车冲回了警局，他没办理任何提审手续便将郑浩从牢房拽进了审讯室。

　　郑浩像是早就预料到发生了什么一样，对他哈哈大笑，而他用椅子顶住审讯室的门，一拳一拳打歪了郑浩的鼻子。

　　“杀了我，我早活够了，如果这样也叫活着的话。”

　　血流满面的郑浩被打趴在地，还不忘嘲讽着王三。

　　王三停一下拳头，半蹲在地上，用膝盖抵住郑浩的头。

　　“给我安装接口，带我一起去《虚拟》里找AJ，我有话要问他。”

　　郑浩被压住，呛了几口血，可还是止不住笑。

　　“你现在相信我说的了？我可以带你去，不过为了能回来我，我们需要两把安全匙。”

　　“我可不想像那些使用者一样一睡不醒。”

　　王三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站起身，看着地上笑成一团的郑浩。

　　郑浩抬头问他：“你见到世界尽头了？你一定是见到世界尽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