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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季:四十六、蜚言赞誉

香蜜:天帝的女人

于真身为白鹭的棠樾言,三江平原便是人界的天堂。此处人烟稀少,水丰林美,荒原莽莽,又值七月北地夏汛,雨水充沛,正是生物繁衍最佳栖息地。因紧靠边境,六界所设结界就在眼前。脱出去?谈何容易!只怕还未触及,六界尽知。而这一处荒置数年的沼泽湿地,远近不过村落中的数户人家。

抵达三江时,已是深夜。立在村口界碑,周坤逸自腕上脱下一物,递予棠樾:“往四方各置一枚,设出结界。”

棠樾接过,才知是四枚珠子。看仔细,那珠中波涛滟涟,非凡界之物。“这是?”

这回,换周坤逸讶异。“你不知?”

棠樾讪讪,但即时,脑际灵光一现,笑:“尝闻‘水炫珠光遇泉客,嚴悬石镜厌山精’,却不知区区鲛泪凭何设界?”

周坤逸似笑非笑看着他:“你曾接手人界工程规划设计院,必定清楚,人界结界由天帝所设,正是密不透风的特高压电网,要设一个新结界,又要使六界不知,该如何为之。”

六界之内的结界如一个个发酵分化的气泡,气泡逐层衍生,众位尊上于各界所布结防,视尊者修为深浅高低固守,神者仙人下界如探囊取物,魔族妖灵却只有眼睁睁被掠夺的份。要在六界之内,重设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结界,必需相等甚至更高修为不可。这几个小小珠子......“你是说,这鲛珠内蕴极电?”棠樾瞠目,“谁能有如此......天帝?”

周坤逸未作反应,棠樾已嗤声自嘲:“难怪我如何作为,他从来不动气。我们在他面前,怕真是小儿罢?”

“他动气又如何?”周坤逸听得这一句,只觉好笑,谁曾想这昂藏七尺男儿,心中却还如三岁稚儿,以为胡闹可换得糖果。“你是他血脉至亲,他......他自然不会动气。”

这会儿,若周坤逸揶揄他,作弄他,他也不会恼,更何况她言中自有感伤。而他,只是伫立该处,怔怔看着那些珠子。为何胡作非为草菅人命,天帝动气与否又与他何干?说到底,不过只因这个人是年少关怀他的人。那些温存亲和的笑,抚在他肩头的宽慰,赐他名讳,如师如父的暖意......于生父处不可得的,天帝从不吝啬。嫁接之木,永得祖荫。可以吗?有可能吗?他恨他,怨他毁了母亲终生幸福,连带他的命数也更易,故三番四次也要夺去他所有,期望他一尝自己苦楚。如今看来,任他翻云覆雨,颠覆了天下,也是不值一提的。

周坤逸见他面色土灰,调笑之余亦有怜意,忍不住轻声道:“听闻天帝早年曾蒙重罪,受雷公震泽天雷、电母无极电光与先天后莲台业火三万道极烈酷刑同施其身,大难不死方铸就深厚修为。此些际遇,非你我能有。”

棠樾闻言,又是错愕。族人只将丰功伟绩流传后世,祖母荼姚跋扈之事他也是在父神与母亲争执之时才多少听闻,却不想,今日还会听到这一桩。也许,这隐秘连他母亲都不知。如小妖言,个人际遇自有天意,大难不死,方得后福。“何等重罪,需施这样酷刑?”

周坤逸神色一黯:“他未说,我不便问。”那时的她,一心只念着夺他性命与修为,哪里关怀他过往。棠樾无心之语,如扎在她心头的痛。

两人默默半刻,棠樾道:“我去去就回。”

结界一布,土地既现。这土地爷儿久未朝贡,为仙界遗忘千年,此时颤颤巍巍被囚在结界之内,见得二人,懵然不知应对。周坤逸笑,道:“暂借宝地,不日便走。不需上报,只当未觉即可。”

棠樾哪里如她客气,呈上一物:“若不听话,赠你一箭如何?”

土地旁的不识,六界赫赫凶物怎会不知。那灭灵箭如万试万灵的通行证,吓得他扑簌遁地,永不敢现身。

步行进村,一路穿过村道,抹黑进了一间农家小舍。不用人界电网,因一开启,源头既知。掐断电源,一枚鲛珠足用良久。灯光亮起,可见外观虽是农舍,内里却是极完善齐备的实验设施。“此处近万亩沼泽湿地,是亚洲光伏创业初期的基地,我们的生物质能试验都在这里起步。”周坤逸揭去裹罩各类设备的防潮油布,在一旁坐下,“从今日起,我会住在这房中。你之任务,是负责一日三餐,戒严四方。”

棠樾听得,怒极反笑:“周坤逸,你莫三分颜色上大红,我不是你厨师兼保镖......”

桌上,搁下一个真空玻璃罐子。罐中,只是一撮泥土。棠樾一见,面色霎时铁青,转眸去瞪她,她也不回避,眉角微扬,笑。室中灯火如昼,映得彼此轮廓清晰无匹。是恨罢?若可以,这刻应将她撕碎了啃得不留半点渣。良久,他平复了心绪,缓缓道:“好。你一步步将我骗到这里,设下结界,是打定主意要和我同归于尽了?”

周坤逸笑着:“公子机敏,不似现下才知。骗?不,我无这样好本事。”

他素知她定藏着什么手段后招,只要小命尤在,便不会叫自己的时日虚掷。他也知她的执念,与他的大业不同,名利宝座冷冰冰,远不如族人尊严安泰实在。蓦地,他心中叹,她不知,那些本也是他的族人。将那10毫升大小的瓶子捻在指尖端详:“这就是你从元君处偷出来的?”

周坤逸低声警示:“你莫触及瓶身,些微温度变化,它们便会苏醒。”

棠樾即时更衣,检视封闭了实验室,将室温调至最低,于显微屏幕上观得密闭真空箱中机械手摘取样土。

屏上所示,一个1立方毫米肉眼难见的微生物,因一滴血浆复苏。身后,周坤逸沉声道:“早前,我们正议及世上有无自我意识的水,能趁你不备,自杯中出来又回去?事实上,我们体内多的是这些具自我意识的‘水’。”

可不正是如此。棠樾将灯火熄灭,与周坤逸坐在一角,牢牢盯住摄录荧幕。1秒,被延缓至纳级。新鲜血液渗入自样土中一个普通细胞,因温度变化,那细胞长出触角,生成菌丝,一点一点吞噬腐蚀结缔组织。慢慢,血浆病变生毛,生成数百个球形病毒。病毒不断繁殖膨化,培养皿中好似并无反应,但屏幕画面已布满鲜红艳丽如蔷薇的霉菌。周坤逸向真空箱中注入液氮,温度直降八十度,“它”又极速萎靡,匿入土壤去。

前后,只是几分钟。良久,没有人动身去开灯。当年魔界的伏尸菇分明获完善进化,再不仅限于昏死沉睡。只要沾染,生物活着一秒,病菌既急速蔓延恶化,吞噬一切器官,骨头会被啃净,遍体发毛布疱疹,严重者,连大脑也被掏空。最凶险可怖,是它俱自我意识,会变形,会隐藏。一旦生根,根本不能将它找出,只能喘息等死。难怪周坤逸慨叹,连个微生物都可发育演变得如此精湛动人,比它个头大数十兆的物种,若耽于逸乐,不思进取,死了,也不必唏嘘。试想想,如果“它”有朝一日成了免疫制剂,下界将会如何?

“生灵尽没,万物为刍狗。好个一石三鸟之计!亚洲光伏是寰宇在生物质能研发版块的核心,亦是生命科技项目关键。元君以这小魔物,轻易可扳倒钟山帝君与六界之主。”棠樾回首看着身旁的人:“六界未来万万年的运势啊,周坤逸,你确定你驾驭得了它?”

周坤逸问:“公子怕不怕?”

他只道:“我取过自己肉身样本,看过菌体变化。你用在我身上的,是它的抗体雏形。制造温床,生成病菌,又抑制病菌,反覆生肌,熬得过,我即可获得新生,如果熬不过,我会死得很难看。是不是?”

她不语。黑暗中,屏幕上截取的画面始终停留在那如花卉菌体上。棠樾鼻间轻哼:“生在花界的妖灵,做起坏事来也美轮美奂。但我还有另一条路能走,回昆仑虚。反正,只要体温降低,这些病菌便进入冬眠,我尚可存活,元君也会因我投诚而放过我。”

长长太息,周坤逸正视他:“你不会回去。你我皆知,元君用完我们,不会让我们好过。我师父,受灭灵箭所杀,已失胎光天魂,永不可能长生,惟寄居傀儡。你我,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我不知你因何失了肉身,所幸余下三魂七魄。而我,只能深陷轮回,换得些许灵智。元君以此控制我们,要摆脱她,只能寻出她的破绽,求得生机。公子,你制得出杀人的绝妙兵器,亦知如何救人,六界众生旦夕生死尽系你手。怎样做,你自会抉择,非因我一言半句所致。”

对她,他是服气的。之所以心悦诚服,也因为,她说的“我们”。她把他当同类,是她的自己人。杀人,或救人。她让他选。杀人,怎就不好?救人,又关他何事?她也说,该死不死,多一日,少一日,有什么区别?当下,他心中清明。

东北边境日间温度尚可,夜里骤降十余度却是常事。第二日醒来时,炕还是温热的,枕边置一套崭新衣物。转入浴室,水温微微烫手,竟都烫贴。出了厅堂,一个农妇迎上来,笑盈盈来挽:“太太起来了!早餐有粥,有馒头肉包饺子,面食......啊,先生特意交代做了水蒸蛋,我又炒了几个青菜,且过来看看喜欢什么?”

谁是谁的太太?先生......不消说,又是棠樾占她便宜!那农妇叨叨不停:“先生一大早就来叩门,听说你们昨夜到的,肯定累坏了。这季节到我们这儿游玩的,往年也不少,只是很少会到我们这村落来,更别说要住下。你们需要什么尽管说,就像自己家里一样。啊,是了,我把这儿打扫好了......”

棠樾又到哪里去?“他呢?”

农妇便笑:“果真是新婚夫妻,一刻不见就念得慌。他说出去转一圈就回,这会儿,也该回来了。”

周坤逸面色骤沉,喝:“他都跟你说了什么?”

农妇不知哪一句触怒了主人家,怔住。劈头盖脸,周坤逸怒斥:“我这屋子不欢迎生人,出去,以后不要再叫我见着你!”

农妇跌跌撞撞被轰出去,想这处数万平方公里地,邻里遥遥,也苦了她清晨天蒙亮被请来,转头要受这样的罪。在实验室忙至午时,棠樾仍未露面,不见得他真听话,替她守护结界。他和她是同一类人,一样心思深沉,满腹诡计,他既知道了“它们”,必定不肯坐以待毙。他能去哪,会如何做?

出了农舍,撞入眼中的,便是茫茫延绵至天边的绿意。沼柳芦苇随风波涛起伏,湖泊却悄悄,烟波浩淼,横无际涯,如宝石,更似明镜。风中,鸟儿啁啾悦耳,青草香氤氲,莫不令她心境开阔。为何念念难忘,执意归来,不过求在此终寝。

天际,忽有云浪翻涌,水汽上冲,遮天蔽日,午时盛日耀眼,需抬手去挡,指缝间,十数万众白翼仙禽灵韵凌云,展翅翱翔,飞掠涉水而至。闻声震寰宇仰天长啸,为首的白鹭翩翩收翅,落地现出人身。从众或倚立,或盘绕,久久不散。饶是她心有忌惮,见得行云流水蔚为壮观景象,仍不禁暗暗慨叹,如此出类拔萃绝伦美态,世间,惟羽族独有!

“拜见夫人!”棠樾身后,一头生红色肉冠仙姿傲然者躬身,俯首来拜:“臣为此地主事,字宝肃,愿为夫人效劳。”

周坤逸只看着棠樾,他嘴角翘起:“如何,可满意我安排?”略一顿,他唤:“夫人!”

“你是你......”她张嘴要呵斥,棠樾指尖已抵在她唇间,覆落她耳边:“私事何足为外人道,夫人定非拘泥于此之人,对否?”一转身,他扬声:“事关六界生灵福祉,汝等需日夜警觉,不可疏忽。”

“喏!”风起云涌,宝肃率众展翼凌空离去。周坤逸心中向往,乘风破浪,多么逍遥!

身侧的,伸个懒腰,径自进屋:“忙了一夜,我去睡了。”

“公子不拘小节,不代表我要与你同流合污。”周坤逸立在屋外,“我算起来到底是你长辈,你若再毁我清誉,莫怪我不客气!”

一门之隔,棠樾缓缓回身,望实了她。“什么长辈?”

她唇未启,他又道:“你我统共不过些微寿数,恒河之沙,谁在意蜚言赞誉?那人若爱你,任你是地底泥,你亦是天边月,若不爱,你就是世间独一无二,也不过尔尔。”

头颅沉重,她低下头去。为何觉剜心绞痛,因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周坤逸,”迈过门槛,近在咫尺。他甚是可怜她,眸光望着远处如画景致,“两百年多前,一石头成精,入了贵胄府中享人世繁华,可到头来,仅落一句‘奴去也,莫牵连’。你我,一只白鹭,一枚萤虫,并不见得比那石头高贵多少,为共有目的并肩,自是同流。”

是罢。又何必狷介,自诩清高?她再不是六界至尊,更非某人附属。这一刻,她终于只是她自己。不会有人将她视作谁的替身,那一个永不可靠近的,与她已成陌路。眼角湿热,不能自抑。耳边,听得:“周坤逸,为治你之症,我设了一间暖房,种着些药草,你可要去看看?”

也不理会她是否应允,棠樾拉着她转到屋后。她竟不知,一宿功夫,农舍后平地建起数千平温室大棚。棚中分隔区间,一边种东北独有的人参、黄芪、党参,另一边,又有紫苏、苎麻、黄芩......满目翠色红果,黄花紫叶,香气扑鼻,是她喜爱。

“如此,我们不仅自给自足,还可赚得一日三餐。”棠樾在园中转个圈归来,捧一束紫色山茶根递至她手上,笑着来看她,“美食是否可口,花儿赏心否?”

曾几时何,也有人将神似这捧紫色花冠的薰衣草送入她怀中。如今,那人又在哪里?怔怔凝望眼前人,交睫之际,泪,猝不及防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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