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骄兵

在卡里寨杯攻破的当天，几名“死里逃生”的羌人将这个消息传递到了米封寨。据俘虏说因为卡鲁里疏忽大意导致卡里寨中了汉军的圈套3000兵马全军覆灭，但是也因为汉军大意，几名俘虏乘乱击杀了汉军的护西羌中郎监军、侍刀卫统领杨超越。

“诸位怎么看?”米封寨的头人金三爷神色严峻的看这周围手下。

“头人，汉军虽然胜了一场，但是也折了他们的一位将军，我听说这位侍刀卫的杨将军是汉人皇帝的心腹之臣，我估计着汉军那边此时士气也不会太高涨，但是我们要防备大腾的复仇之怒。”金三爷左手边一个汉子慢条斯理的分析道，“我们现在就要固守军寨，一面向大将军求救吧。”

金三爷长叹一声，“也只能如此了。”

众人正在商议之时，忽然听见震天的喧闹声，“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士兵连滚带爬的进来禀报道：“头人，不好了，那些卡里寨来的人打开了寨门，汉军已经冲进来了！”

金三爷脸色惨白的站起来,混乱的脑子里立刻出现了一个声音：“寨子里有奸细！”

他定了定神，大声命令道：“所有的人集结起来将汉人赶出去！都跟我出去杀敌。”

金三爷一出了大厅，就看见寨子已经乱成一团，四处都燃起了火头，一彪汉军骑马赶来，当先一员少年将军金甲金盔手提一杆八棱金锤所向披靡。而自己的手下混乱不堪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金三爷这样神情恍惚的呆呆想着，斜地里冲出一骑汉军，挥刀而来，手起刀落。金三爷的人头便飞上了半空，半空中的他最后看见的是源源不断的汉军冲进了寨子，已经没有身体支撑的人头却想着：“完了，米封寨完了。”

田谋仁一跃而起抓住金三爷的人头大喝一声：“金三已诛，降者免死！”

周围的汉军士兵便一起大喊起来，不消片刻抵抗的声音便越来越小。

等汉军控制了整个寨子后，已是三更时分。

第二天天刚亮，先锋军一天之内连破两寨的消息已经传回了征西府大军总部了。按照之前的计划，征西元帅命令虎贲军立刻跟进，吴宣仪傅菁二人领兵进入玉莲山。至午时已经行到米封寨，大军刚休整下来。却见远处一骑兵远远飞奔而来，在马上不断挥舞一面赤色金边的令旗。大腾惯例：传令兵舞赤金旗则是捷报，舞黑银旗则是败报。吴宣仪看着旗帜笑道：“拱圣军真是厉害啊，不愧是天下第一军。”

一旁的傅菁冷哼一声：“我看是刘人语的宾贵神速的计策厉害，贵族军（因为拱圣军中多是勋贵子弟，所以傅菁这样笑话）什么样子你还不知道吗？何况这次还有酒泉卫的一半人随行，要是真全部让没经过战事的拱圣军当先锋队还不知道什么样子呢？”

吴宣仪用手拍拍他的肩打断他继续说下去，然后小声的提醒他，“禁声，你就不怕被别人听去了告发你诽谤同僚？你这心直口快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咋的？你虎贲军中还有喜欢告密的小人？”傅菁柳眉一竖佯怒道。“你也看见了祝无病这个拱圣军指挥使一来张掖就先带着手下去三天两头去打猎。哪有一点军人该有的样子。”

吴宣仪轻咳一声，“别人有别人的活法，咱们做咱们的事就行了。征西元帅都没有说什么，就由他去吧。”

两人说话间，传令兵已到跟前，翻身下马就说道：“禀报二位将军，先锋队已于今早突袭金羊寨得手，刘大人请虎贲军前移，以防我先锋队之后翼。”

吴宣仪翻身上马回头命令道：“杜马斯留下拔营！吴元带上卫队，我们先去金羊寨看看超越他们。”

傅菁大声说道：“这么急干什么？中饭还没吃呢？”

吴宣仪探下身来双手抱住他大笑道：“来吧！去金羊寨再吃中饭。”说完就把傅菁抱上马，两人共乘一骑，扬长而去。

刘人语杨超越杨美琪杨美玲四个人正围坐在一个圆桌前，吃着刚煮好的牛肉，四个人带着先锋队整整奔波了一天，此时攻下金羊寨已是饿到了极点。先锋队也是强弩之末，人困马乏，只能停下来休整。也没有人说话只顾着吃饭喝水，好好的填一下肚子。

片刻过后杨超越舒服的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长出一口气叹道：“终于吃饱了！哎呀，真是饿的够久的了。”

然后忽然略做作的佯哭道：“这才攻下了三寨还有十个寨子啊！作者是脑袋抽风了，这个设定是什么鬼啊？”

惹得其他三人哈哈大笑。

“你知足吧，赶紧好好休息一下，等到下午虎贲军就来了。”刘人语说道：“等吴宣仪来了后，我们手里的人多了，也就不用这么拼命的争时间了。”

几个人说话的时候账外忽然传来一阵打骂声，杨超越眉头一皱说道：“我们不是严令士兵不可虐待俘虏，不可抢劫羌人百姓，怎么还是这么乱？”

转头便对正抱着牛腿啃的田谋仁说道：“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一旦有虐待俘虏抢劫百姓的先仗四十以正军纪！”

半晌后田谋仁回来了，看见几人正瘫坐在椅子上喝茶，支支吾吾的说道：“大人，不是虐待俘虏抢劫百姓的事。”

“那是什么事?”杨超越懒洋洋的问道，几个人的眼睛也眯了起来，好像转眼就要睡着的样子——这种天气的午觉是最不可打扰的。

“大人，拱圣军的士兵和酒泉卫的兄弟因为吃饭的问题吵了起来。”

“嗯？！”刘人语杨美琪同时惊讶的睁开了眼睛。

“走！出去看看去。”杨超越从椅子上一跃而起，率先向外走去。

寨子中央的一片空地上，两伙人正互相叫骂着，有几个情绪激动的士兵正面红耳刺的指天划地，看样子一言不合就要火并。

只听一个拱圣军带头的人大声叫骂着：“你们这些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知道大爷在长安都是跺跺脚震三分的人吗？老子是世袭的云骑尉，吃你的怎么了？吃你的是给你脸，别给脸不要脸！”

刚刚从寨门进来的吴宣仪听见这句话转头对傅菁说道：“这话怎么这么耳熟?怎么这么像那天我们去小七家吃饭的时候你们说的话？”

傅菁一脸无辜的说：“哎！别说我啊，是杨超越说的。”

却说酒泉卫这边领头的是一个中年士兵，一脸老实不擅言语的样子，只是涨红了脸，嘴里连声说着：“你。。你。。。”却也说不出下文来。

倒是身边一个年轻人却接话道：“京里来的人怎么样？见到血不照样吐的跟怀胎八月的孕妇一样吗？就那熊样还敢称天下第一军？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这话一出口，拱圣军这边一片愤然，有些士兵受不了激，纷纷拔刀在手，有人叫嚣着喊道：“酒泉卫的小子，想试一试爷的宝刀锋利吗？”

接话的年轻士兵，也呛啷一声拔出长刀叫道：“只有你的刀利，我的刀也是喝过人血的。”

吴宣仪众人在两拨人吵闹的时候已经混在人群中，打听了一下内幕，原来是因为午饭的时候为了分肉闹出来的矛盾，拱圣军仗着自己中军的名头多吃多占，惹的酒泉卫的人不满，加上这几日在一起拱圣军士兵多心高气昂，目中无人，早已经令酒泉卫看不顺眼，双方在一肚子火之下为了肉就争吵了起来。

傅菁小声说道：“我就说吧，拱圣军目中无人惯了，如今连友军都欺负，也是酒泉卫是边卫军，要是敢惹我青车卫，哼哼！”

吴宣仪却眉头皱了一下说道：“这大夏天的，火气这么大，弄不好双方火并起来，就不好了。”

“吵什么吵!成何体统？”随着一声斥责，杨超越刘人语杨美琪杨美玲四人来到广场上。

“贾子青，这是怎么回事？”刘人语看这拱圣军这边带头的人冷冷的问道。

“刘大人，酒泉卫的人辱骂我们拱圣军！”贾子青语气颇为倔强的回复。看样子并没有多怕刘人语。

杨美玲则脸色一紧，对着酒泉卫的拔刀的年轻人骂道：“你们拔刀干什么？想造反还是想杀人？都给我收起来。”

酒泉卫的士兵，虽然心头不服气，也只能怏怏不爽的把刀收回。那名年轻的士兵抱拳回道：“大人，拱圣军的人欺负我等，抢我们的军食不说，还辱骂我等，这口气我等实在咽不下。”

刘人语看着那一群拔刀在手蛮不在乎的拱圣军士兵有点动怒的骂道：“都把兵器收起来，对同袍兄弟还用的着拔刀吗？”

贾子青收回刀后，蛮不在乎的说道：“谁跟那些乡巴佬是兄弟？我们中军什么时候跟卫军是兄弟了。”

“混账！你说什么？”刘人语修养甚好，为人颇为风雅，此时气急也不由自主的说了粗话。一张小脸气的通红，他也知道拱圣军军士都颇为跋扈，只是没想到敢顶撞上官。就想着下场去教训一下贾子青。

杨超越在一旁轻轻的拦住他，说道：“是非曲直，且让他们自己说明白。”

当下两方人便一一说明，又有行军粮草官为证，确实拱圣军哄抢食物在先。

刘人语听完粮草官的陈述之后，对着贾子青问道：“你可还有什么辩驳的？不按规矩，哄抢同袍军粮，你可知罪？”

那贾子青却晒笑一声说道：“刘大人说笑了，我拱圣军乃是中军，吃他酒泉卫一点肉算的什么大事？我赔他们一点银子便是，犯不着兴师问罪的。”

刘人语气急反笑，“你可知‘不睦同袍’‘惑乱军心’之罪，我可当场格杀你？”

贾之青此时更是猖狂的笑道：“刘大人，你身为拱圣军的人为何胳膊肘往外拐？何况你是参军并无定我罪之能；更何况我虽然只是一执戎下尉可也有云骑尉的勋爵在身，要定我杀头之罪也要经大理寺之手。还轮不到咨议参军大人。”

“你。。”刘人语戟指对方却也知道他所言非虚，气的说不出话来。

人群中傅菁却小声说：“之前人语说他在拱圣军过的并不自在，现在才明白，这群骄兵真不知道哪来的臭毛病。”

一直在听双方说话杨超越却站起来略带讽刺的问道：“是吗？那不知道本座身为护西羌中郎监军有没有这个权力？”

贾子青看着一身金甲的杨超越，眼睛有点发虚的回道：“杨大人，您即使身为监军可。。”他说到一半忽然顿住，跟着却腿不有自主的发起抖来。因为他看见杨超越从身边的卫士手中接过一柄镶有五爪金龙纹的宝剑。

杨超越举剑在手说道：“我来之前，皇上赐我天子剑，监察西征军军纪，持此剑可斩七品以下武官，贾子青，你可愿试此剑锋芒？”

贾子青此时已然有点站不稳，因为他跋扈，但是侍刀卫可是比他还跋扈的存在，毕竟出征前他曾听说过，杨超越带着侍刀卫在长安城纵马的事迹，换做一般人早已经革职查办了，没想到的是他竟然还当起了西征军的监军。

众人见天子剑出场，一下都寂静了下来。贾子青为首的闹事士兵，也纷纷将刀收回。

杨超越扬着头道：“贾子青‘不睦同袍’‘顶撞上官’‘喧哗军营’，仗五十，绑在营门口；贺七郎，‘侮辱同僚’‘擅动刀兵’，仗十。都给我拿下。”

田谋仁应声出列，将两人下了兵刃，绑了起来。

杨超越高举天子剑对着众人喊道：“将此事传令各军，以后但有再犯者，管你是中军边军还是卫军，绝不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