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暗流涌动

天禧八年四月二十二日的一场大朝会在百官类似“逼宫”的场面中不欢而散。皇帝陛下并没有当场宣布对“琼花科”等人的处罚或则免于处罚。于是在此后的几天内针对在京琼花科出身官员的奏折一天比一天多。

皇帝迫于压力不得不给一些比较严重的错误给与了处罚：

吴宣仪，未经上命，擅自行动，罚俸一年。

孟美岐杨芸晴，擅离职守，私入京城，着各降一级留用，罚俸三月；孟美岐任凤翔军副指挥使，原职务凤翔军指挥使由孟瑶暂领；杨芸晴任镇北元帅府行军司曹；

杨超越傅菁，未经上命，调动侍刀卫青车卫，加之嚣张跋扈，破坏本朝“长安城中纵马”，行为恶劣，罚俸一年，降一级留用；并命各自闭门思过半月；杨超越任侍刀卫副统领，傅菁任青车副尉；各自本身官职由田谋仁和傅一刀暂领。

张紫宁，渎职，未能及时发现乱党阴谋，致使静淑公主险招大难；免除职方馆祭酒一职，调用玉门关射声军任中军管制参谋一职。职方馆祭酒暂由张不旧担任。

其余如赖美云，鹿小草，高颖浠，刘人语，王晴，赵尧珂，许靖韵，各自罚俸数月不等，并令上表自辩。

一时间朝野震动，传言四起。

这一天长安城下起了大雨，永和坊的“清沽酒楼”里三三两两的几个伙计正百无聊奈的打瞌睡。这种天气实在不适合出门，也就没有人来吃酒。

一个披着蓑衣头戴斗笠的黑衣人走了进来，一个伙计看见来人，立刻警觉起来。吩咐众人赶紧把门关上。

那人转身上了楼梯，进入一处雅间。雅间布置的十分清幽，透过窗户能看见瓢泼大雨正无情的浇着灰蒙蒙的长安，像是要把这灰色的长安洗干净一样；屏风上画着些花鸟鱼虫精描细琢一看便非凡品，墙角的花凳上摆着一株二尺高的珊瑚，红彤彤的颇为可爱。正当面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字帖，笔力雄浑，法度恢弘，写着《易经》里的名句：“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屋子里先到的两人正在说着话，其中一个高个的中年说道：“傅十郎的这幅字帖，当真是笔锋入刀，力透纸背，真是难得一见的精品！”

“可不是嘛，”稍矮一点的青年男子附和着说：“傅菁的书法可是出了名的好，可惜好好的文不学，偏要去青车卫当武夫，可叹啊可叹。”

黑衣人轻轻咳了一声不满的说道：“二位好雅兴。”声音尖细嘶哑，如同有铁丝划在玻璃上，听的人心慌意乱。

二人转头过来，看着来人笑着说：“殿下来的太迟了点，让我二人好等。”

黑衣人取下斗笠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坐在首位上，“雨下的太大，我又要避人耳目，绕了点路。”他拿起一杯酒仰头喝下，一道闪电将他的脸照的煞白——正是大腾朝三皇子羊腾。

另两人也做下，举起酒各喝下一杯。高个中年人开口说道：“殿下，安南之事皆在掌控之中，如今整个东南半岛大半已在我主之手，只剩暹罗小国料来不足为虑，殿下只管安心，只是起兵以来，兵马粮草消耗巨大，我主托问殿下如能再资助一二，他年事成后我主必有重谢。”

“啪！”三皇子羊腾一拍桌子，“又要钱，你当我是钱袋子吗？起兵以来我已经资助了你们多少了？还有什么暹罗小国不足为虑，连一个李紫婷都刺杀不了。”羊腾看看四周，惨白的脸上青筋条条的竖立起来，再也没有皇子的雍容风范却像一个疯子。他怕自己的声音太大惊扰了别人，强忍着愤怒压低声音说，“我的钱资助你们起兵，你们也要拿出一点诚意来。”

矮个子青年人不慌不忙的夹起一根竹笋喂进嘴里笑着说：“殿下莫要忘了，我等刺杀渚玉公主是表，真正目的是除掉殿下的心头大患静淑公主，如何却责怪我们办事不力？要不是孟美岐忽然回来。。”

“够了！”羊腾打断他的话，“安南之事，叮嘱你主子速战速决，朝廷已经决定对安南用兵。郭颖的铁林军已经在广东集结了，你们一要速速平定了暹罗，二要做好持久作战的准备，只要你等坚持几个月，我会在朝上以劳师征远，粮草难继为由劝说父皇撤兵安南，但是你主一定要上表称臣谨遵天朝，为我朝安理东南。”

“殿下放心，一旦东南平定下来，我主会派遣使节来长安，称臣纳贡，只要于公于私都是两便之事。而且我东南民少兵微根本不会对天朝有何威胁，请殿下深知。”中年人说。

“李紫婷现在在问柩馆，我们要不要再行动？”青年人说。“她家在暹罗颇得人心，我看刺杀了她能乱暹罗人心。”

羊腾冷笑说，“孟美岐吴宣仪现在就住在问柩馆，你们有本事能敌得过凤翔虎踞就去，别到时候被人家抓活的把我也供出来。”

中年人沉思片刻说，“也好，我们就暂时稳住局势，不做其他无关紧要的事。只是粮草的事情，请殿下多多担待。”

羊腾站起来系上斗笠恼怒的挥挥手说，“知道了，尽快做好安南的事。”他转身要走，又回头说道：“对了，杨芸晴昨天离开了长安，皇上让他领着云麾军去汇合徐梦洁的飞鲨军从长江口出海南下，沿途还要召集福州的陈意涵，泉州的吕小雨，大军十万登陆北部湾，意图何郭颖的铁林军水陆并进，两头攻击。”他丢给两人一个包裹，“这是大军的行进路线，好生保管。”

“多谢殿下！”中年人接过包裹，如获至宝的拽的紧紧的。俯首拜倒。“我主得势之后定不会忘记殿下厚爱！”

羊腾冷哼一声转身离开。出了门向周围看了看，紧紧蓑衣消失在雨幕之中。

隔着一条街的一间屋子里，有人正默默的注视着他的背影。“跟上去，看看这个人是谁？”

十二郎领命后跟了出去。

张紫宁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神色凝重的对身边的张不旧说，“这个地方加个暗哨，时刻监视。这个地方不简单。”

“大人，竹山会的首领还是没有招，他说是上头给他的命令，他只负责行事，至于买凶者是何人他一概不知。”张不旧说着。

紫宁说道：“料想之中，你亲自再去审问一次，看能不能再得到什么消息。”

“是！”张不旧说道。

虽说皇上已经罢免了紫宁的职方馆职务，但是张不旧也丝毫没有拿他当外人，依然固执的认为职方馆的主人只能是他。

“我过几日就要去玉门关了，西羌那边的事态越来越紧张了。我会挑几个得力的助手去帮大娟处理一些军机情报；以后长安这边你有看不透的事或有什么机要情报就直接找赖小七吧。”紫宁说道，“职方馆是我幸幸苦苦建立起来的，你们也跟了我好多年。希望你们不要苦了我们花费心血共同建立的基业。”他竟然对着张不旧抱拳道。

张不旧赶紧拜倒在地说道：“大人放心，小的一定不辜负您的栽培之恩。”

“好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以后的事就拜托你们了。”张紫宁说完这句话，转身出门消失在漫天大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