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帕尼尔·林克斯

是夜。清凉的微风徐徐拂过，点点繁星点缀着漆黑的夜空。凯瑟琳正躺在一座废弃教堂的尖顶上欣赏月色。她本想向费里德要栋别墅住着，那家伙却说还要向上头申报麻烦的要命，让她先凑合一晚上——

意思就是让她风餐露宿呗。

想起费里德当时看似苦不堪言眼底却暗藏精光的神情，凯瑟琳就一阵咬牙切齿。可偏偏凯瑟琳已经和费里德建立了合作关系，于情于理也奈何不了他。

好嘛，她堂堂神宫的统治者竟然落得这么个地步。连拉库斯和雷奈都有自己的住处可去，而且还奢华至极，这不明摆着扎她心吗？

吐槽完费里德，凯瑟琳盯着那轮血红的残月，抿起唇，思绪逐渐飞到了九霄云外。

她又想起了在神宫叱咤风云的日子，以及，那个人。凯瑟琳的心突然一阵抽痛。她的手不自觉地抚上了额头正中央的那双恶魔之翼，眼神恍惚。

至少恶魔之翼现在还是完整的，它的左翼还在。凯瑟琳安慰自己道。她额头上的恶魔之翼名为血魇，必须由两个人同时结契才能为人所用。如若两个人之中的一个陨落，那么血魇的一只翅膀就会随之消失，力量也会大幅减弱。

只是，那人虽然在神宫暴乱中脱身而出，但也跟自己一样被打入下界，不知所踪。凯瑟琳长长地呼出一口气，眉眼之间尽显疲色。

她立过誓，只要自己神魂不灭，就会护他永世安定。但现在看来，是她食言了。

清风撩起凯瑟琳垂在脸颊旁的雾红色发丝，天空洒下的璀璨星光衬得她更为美丽。凯瑟琳暗暗下决心，他是诸天万界中对于她最重要的人，就算是自己的神魂泯灭，她也要把他找到。

良久。

伤感够了。凯瑟琳擦擦眼角，冰冷的气场又散发出来。现在开始，她还是那个狂傲的元素与魔法之神凯瑟琳·黛芙妮。况且，她这次出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帕尼尔。”凯瑟琳抬起头，望着月亮轻声呼唤道。

无人响应。

“空间与位面之神帕尼尔·林克斯。”

凯瑟琳的声音如同落入大海的水滴，顷刻间被风卷去不见了踪影。

“帕尼尔你个二货你要是再不出来你的核心水晶我就捏碎了！”凯瑟琳的声音骤然提高了八度。刹那间，风云变幻，呼啸的狂风将凯瑟琳周围方圆百里的建筑物全部化为废墟。那轮弯月隐隐约约中发出了奇异的紫光，一个身影逐渐浮现在月亮正中央的区域，随后几乎在瞬息之间就来到了凯瑟琳面前。

一名俊俏的男子神情慌乱，眼神上下扫视着凯瑟琳，唯恐她做出什么动作：“我的黛芙妮大人哟，您这臭脾气可真是堕入下界也改变不了。”

凯瑟琳冷哼一声，不过美眸中却是并无生气之意：“本尊身为神宫的最高统治者，连召唤你一个一级神袛的权力都没有了吗？”说罢，她往旁边挪挪，又打了个响指，两个酒壶顿时出现在空气中。

帕尼尔叹了口气，丝毫不客气地坐到凯瑟琳旁边，拿过其中一壶酒，灌了一大口后道：“形势变了。”

“是谁？”凯瑟琳也拿了酒壶，却并没有马上喝，懒散地问道。

“北欧神王奥丁。”帕尼尔咬住下唇，似乎还是对那一天的场景心有余悸，“他也是个能下死手的。你当上神宫之皇以后对北欧那群人那么好，他还是不想臣服于你。”

凯瑟琳也想起了什么，沉声道：“伯父呢？”

“洛基大人……”帕尼尔苦笑，“估计也是去了下界。”

凯瑟琳沉默了。一时间，两个神相对无言，只是拼命往自己嘴里倒着酒。帕尼尔还好，但凯瑟琳已经完全醉倒。白皙的脸颊泛起潮红，水波荡漾的眼睛勾人心弦。

“帕尼尔，你说，我还能不能找到伯父和他……”

“明明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为什么他还是要离我而去……”

“我已经尽力安抚北欧神袛们了，为什么还要做出这种事……”

“好了好了，凯瑟琳你已经很努力了。谁知道奥丁那家伙还是没有放弃称皇的想法。”帕尼尔声音苦涩，看着凯瑟琳这副样子也有些不是滋味。他与凯瑟琳是有几万年交情的朋友，成神以前就和彼此是生死之交。在他的记忆中，露出这副无助模样的凯瑟琳还是第一次。

不过，这件事说什么也是奥丁不地道。帕尼尔脸色一沉。在奥丁发动暴乱之前他就预知到了神宫会有一场灾难，提前以视察各个位面为由离开了神宫。竟然把他们的老大凯瑟琳惹得如此狼狈，帕尼尔必定不会放过奥丁。

“嗝……帕尼尔这件事情你不要管。奥丁作为北欧神王是有神王权杖的，对一般神袛都有压制作用。虽然我给你的神位不是普通的一级神袛，但你现在还不能暴露。”

凯瑟琳醉得打了个酒嗝，像是觉察到帕尼尔的想法，以强硬的语气对他说道。但帕尼尔看的很明白，这位小祖宗现在还是半梦半醒呢。

帕尼尔轻笑一声：“放心吧小女巫。我还不至于当场直接发难。”

凯瑟琳炸毛：“谁是小女巫啊你个死嫦娥！”

“小女巫”和“死嫦娥”都是凯瑟琳和帕尼尔的外号，不过仅限他们两个人叫。凯瑟琳由于神位就是元素与魔法，自身更是对魔法痴迷到废寝忘食的程度，所以被称为“小女巫”。而帕尼尔是空间与位面之神，极其精通以转移位置见长的空间术。虽然表面看起来与嫦娥没什么关系，但他施法的媒介必须是月亮，每次转移位置后都是从月亮里出来的，因而被凯瑟琳叫做“死嫦娥”。

……真是让人无奈。谁能知道神宫统治者和神宫二把手竟然是这样的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