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逍芙)生不得追,赴死相随。一纸情笺,两字不悔。(12)
她把他扶进屋子,他盯着她泪痕未干的脸。纪晓芙别开脸,不愿让他看到自己满面红晕——方才那一扑,当真是颜面尽失。
“你身上被划了三道口子,不过要紧的是体内的余毒。”
纪晓芙故作镇静,但微微急促的语息还是露了担忧。
“都不要紧”,他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关心,勾起依旧苍白的双唇,宽慰道,“书桌的抽屉里,两个瓷瓶,分别是我们明教独门的创药和解药,可解百毒。”
纪晓芙一通捣腾,叫杨逍吃了解毒的药,端了一瓶金创药到了他榻前,却突然踌躇没有了动作。
杨逍单衣蔽体,见状,轻咳一声,有些尴尬的提醒道:“我肩膀伤了,恐怕要麻烦你,帮我把衣服,弄下来。”
天知道左使大人是不是在暗自偷笑。
“你、把眼睛闭上!”
纪晓芙极其磨蹭地把手搭到他的前襟处,用命令的口吻道。
“……明明是你脱我的衣服,要我闭眼算什么道理。”
他打趣道,这丫头此刻的表情当真可爱极了。
“你……行啊,你若不听我的。自己上药吧。”
纪晓芙本已经火气上头,却突然眉角一挑,捏到了把柄一般,淡淡道。
“……罢了。”他装作无奈,闭上眼睛,任她操持。
临近黄昏,风力渐盛,吹散了穹顶的层云,散下大锻的霞辉。
纪晓芙歪头看着疲惫睡去的杨逍,想起那日在峨眉山顶也是这样的霞色,也是这样一身温暖的人。
那时的自己是峨眉弟子纪晓芙,如今的自己,只想做杨逍一直在等的纪晓芙。
即便是错。
纪晓芙头一次注意到,这魔头的酒瘾这般大。
到了一身的血口子才结了痂便开始手不离樽地小酌的地步。
林中夜晚寒意渗人,纪晓芙只觉得怒火生热。
“你不能再喝了。”纪晓芙一把抢下他手中的瓷杯,酒香撒了一地。
“放心吧,伤口都已经结痂了。”
杨逍哭笑不得,自己实在馋酒馋得紧,说话间,又把手伸向桌上的酒壶……
不过不巧,纪晓芙眼疾手快,已经先他一步把酒壶拿在手里。
于是,左使大人看着这丫头让自己最后的半壶酒悉数穿肠而过,而自己只有在一旁瞠目结舌的份。
“行了,想必这下你不会贪杯了。”她忍着刺鼻的辛辣,话语中带着一丝得意,一副要跟他抬杠的样子,走到他跟前便开始说教,“养好伤,想喝多少自便!不过杨逍我告诉你,纵你武功比寻常人高了那么一点,但是谁的身子都不是铁打的……”
丫头说得正在兴头上,忽觉眼前烛影一暗,反应过来时,魔头那张迷惑人心的脸已经在自己面前被放大了许多,背脊似被劳劳圈住,即感到唇瓣一热……
许是酒劲上了头,她的世界天旋地转,混入鼻息中那熟悉好闻的清淡气味提醒着她,对于杨逍,只能认栽了。
烛火摇曳中,绿衫子姑娘双手搂住白布衣书生的肩膀,对影交叠,久久成双。
“晓芙”杨逍温柔的低唤中,带着郑重其事的意味,“跟我回光明顶,做我的夫人。好么?”
“……”她始终垂着眸,烛火映得她羞面桃花,还没有从方才的状况中定下心神的纪晓芙,揪着两侧衣襟,良久才喏喏地开口,“我……不在乎做什么左使的夫人、我只问你……”
“此生、惟你……! 我杨逍以命立誓,今生只许你一人。”
话音落下,上前一步,握住她还在发颤的手。
惊愕中,纪晓芙看见他从未有过的坚定眼神,笑了,笑出眼泪。
杨逍轻轻横抱起泪眼带笑的纪晓芙:“嫁给我好吗……若你不愿,只需摇摇头。”
怀中的人低下目光:“我只问你,我去大都的那一回,你可是一路跟着?”
“我、担心你会遇到危险……”
“既然如此,你,绝不许负我。”
“杨逍、绝不相负”他低下头,吻了吻她的头发。
……
屋外晚风徐徐,屋内夜灯不息,纪晓芙看见层层帐幔在一片旖旎的灯影中被染成晚霞的颜色,从窗口潜入的风让这些纱帘子翩然飘舞,那魔头的两瓣好看的薄唇小心翼翼地试探她的脸庞的时候,她闭上眼,留下风与轻纱顾自纠缠迷离……
杨逍解下她衣带的动作显得很笨拙,几乎是小心翼翼地,他的手抚上她白雪一般的肩胛,试探着游移,当看到那醺色醉人的双颊时,他有了龌龊的掠夺之欲,可对上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他便知道自己舍不得,于是所有龌龊的幻想都化作温吞的试探……
“杨逍…”窗外的月色散入屋中,纪晓芙感到这魔头开始变得强势起来,喃喃中杂入一声低嗔,疼痛感窜入脑中,她下意识环臂抱紧他。
“今生今世,杨逍只要纪晓芙一人。”
他感到她的身子热得发烫,微微发抖。
他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不管不顾她的立场是他的错,如今他杨逍要做的,就是好好护着她。
他希望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