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天命

剑光乍动，玄女骤然召出霄练袭向东华，却见东华躲也不躲，只一挥袖，这一道惊险的剑光便被他收服。

再定睛一看，那案上被玄女击碎的茶盏也恢复如初，隐隐还冒着热气。

太强了，玄女心中陡然生出一股绝望，哪怕她使尽浑身解数，怕不是也撼动不了这东华一根头发。

玄女难道真的要应了这东华所说，喝了那劳什子？

玄女若是放弃记忆，那我算什么呢。生不知为何，若死，只怕也是不知因谁。

谁会知晓玄女伤心过，悔悟过，潜心修炼只为了能赎下罪孽、为了护佑亲友？谁又会铭记应儿呢。

玄女应儿……

玄女心中一痛，突然吐出一口鲜血来，随即眼前的景象逐渐变的黯淡，最后黑了下来，转眼间，玄女便晕了过去。

即使晕了过去，她仍旧咬紧牙关，似是怕东华将忘忧水给她生灌进口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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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华知晓玄女这么一个人物时，她已飞升至上仙。

本来四海八荒之内俊杰良多，一个上仙并未有甚稀奇，可当底下过来回报他的仙吏说起这位新晋上仙的年纪时，东华便知此事非同一般。

四万余岁，太快了些，尤其对于一个血统驳杂的狐族少女来说，简直可以称之为神速，这不正常。

待将这狐女的生平调出，东华更添疑惑:瑶光为何对这狐女另眼相待，甚至收为弟子？

他去信瑶光，旁敲侧击的打听起这狐女可是另有身份？抑或是修炼了什么一日千里的秘法？然而瑶光的回信滴水不漏，只言说与玄女有缘，她修炼速度快也是因玄女本性刻苦，并无异处。

有缘？东华暗笑，瑶光这性子，竟也能跟谁有缘？谁不知这瑶光掳了那狐女时，引得青丘白玄未书打上门来讨公道？这借口可是生硬了些。

从瑶光敷衍的回信中，东华确定，这狐女必有古怪，看来他必要调查一番。

东华要从何处着手呢？

当东华无从下手时，他做了一个梦。于梦中，玄女的前世一幕幕如画卷般在东华面前展开。

似东华这等修为，梦境便不再是普通的梦境， 而其中的人与事，便也不是寻常的谵妄一梦。这梦境，便代表着预知。

一个平平无奇的狐族少女，爱上了翼族的二皇子，为其背叛友人，害死众多无辜将士，依东华看来，堪称卑劣。

可这梦细微之处却和现实不同，梦境里她无可依靠被逼逃婚，只能投奔昆仑虚友人处。且直至嫁入翼族，玄女还未至上仙。这却和瑶光门下玄女生平不符。

他命仙吏偷偷取来玄女的血，结合生辰细细的卜算，一算之下，果然有异。

东华这狐女何德何能，竟得天所眷，是命接两世之人。

东华待要再探寻这玄女重生之因，却隐隐的触到某种天机的禁忌，那隐秘暗暗蕴着危险的气息，便是天道的警告。

而东华却火中取栗，以自身修为护佑神识，于此窥得半分天机——天族气运竟与玄女息息相关？

东华默默擦去口中血痕，闭目调息，静静打坐。这一回卜算，他亏损的厉害，被天机反噬，七成修为做废，尚不知何时才能恢复。

付出了这般代价，得到的确是这般荒诞的结果，东华自嘲一笑，道:

东华难道要本君眼睁睁将天族未来，交予一本性卑劣之人？

不多时，东华睁开了眼睛，轻抒一口长气，随即来到书案前，挥笔写就一封书信，又扬袖于虚空中一撇，信立即消失不见了。做完这些，东华朗声唤来了随侍的仙吏。

东华替我备一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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吩咐太晨宫中仙娥将玄女扶至殿中待客的别院后，东华并未为玄女请来医者诊治，他缓缓拿起那一壶茶，思索良久，末了，还是将它倒入了茶炉之中。茶水触及尚未凉透的炭火，滋滋的冒出声响来，很快便将炭火扑灭，炉中再没有一零星的火光，沉寂如初。

这便是东华想要的结果了，可他却蹙了眉头，喃喃语道:

东华或许……是残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