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等宫女一

艾希是被小容齐推醒的，借着透窗而来的月光只见小容齐裹了个小毯子，蹲在艾希的地铺边。

小容齐见艾希醒了，道：“艾希，我渴了。”

窗外正淅淅沥沥下着夜雨，深秋的夜晚尤其得凉，艾希揭开身上的棉被，便被冰冷的空气激出一身鸡皮疙瘩，打了个冷颤，忙将小容齐抱了，放在被窝里：“你等等，我去倒些热水来。”

未央殿不受宠，一众宫婢都欺负小容齐年幼，没有孙嬷嬷管束，现在更是无法无天，这守夜的活儿，早没人做了。

艾希刚来，便受了孙嬷嬷重托，一朝升值，做了未央殿的一等宫女，照顾小容齐的一应事务全都担了下来。

艾希穿了鞋，走到外间，掌了灯，伸手一探，茶水早就凉透了，保温壶里也未续满，只能去了小厨房灌热水。

艾希拿了伞，穿廊过院进了厨房，灌了热水回来，端来一杯，就见小容齐歪在被窝里，靠着床柱闭目，长长的睫毛在昏黄的灯光下颤动。

艾希端了杯子走近，也不叫他，只伸出空着的手，一戳他的脸颊，只见他圆嘟嘟的小脸上凹下一个指印。

被这一闹，小容齐睁了眼，羽扇样的睫羽煽动，一副困顿的样子，艾希便将茶杯凑近：“你的茶，快喝吧。”

小容齐喝了水，又默默地爬回被窝里，端端正正地睡着了。

夜色仍然很深，一番折腾，艾希失了困意，便趁着小容齐睡着，溜出了房间。

艾希来了宫里一处偏院，这院里住着后宫的太监，其中有位徐公公，与未央殿素有往来。

为了万无一失，艾希抹了点迷香，通到屋内，片刻摸进去，轻手轻脚地翻找了一阵，便在一处柜案里发现了近来丢失的玉石，艾希将一切恢复原状，又悄无声息地退出。

这件事，还从刚上值的那日的说起，艾希得了孙嬷嬷几箱子珍贵之物，便随意放在了衣柜一角。艾希想着反正也只自己独一家房，也未上锁。

却不想倒方便了有心人，艾希守夜回房，便见屋里的异动，顺着翻找的痕迹找去，便见木匣子里东西少了。

艾希思索一番，先压下此事，暂不声张，只暗地里关注着未央殿众人一言一行。

果听几个宫女，围坐一圈，手里正做着针线，嘴里却也没闲着。

一人道：“你们可不知道，孙嬷嬷年轻之时，可是在先皇跟前伺候过的老人，听他人说，孙嬷嬷风光时，从主子那里得了不知多少好东西。”

其中一人不以为意：“一时风光又如何呢，现在还不是过得这样凄苦？”

那人说得不痛快，便放了大料：“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孙嬷嬷现在却不如年轻之时，但是听人说傍身的珠宝，便已经如山如海。”

一群哄笑起：“若真有黄金白银，那里还在这里病歪歪的。只将银子拿去打点一番，也不用她心尖上的小殿下去求御医了。”

那人强辩道：“这就是你不懂这皇宫内院了。”又叹息一声，“唉，想来这珠宝，如今多在新来的手上。你没见孙嬷嬷多器重她。”

艾希听到此，心中已有了些想法，便不再听墙根，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又刷选了与未央殿有接触的太监，侍卫，便锁定了这位徐公公，今夜夜探，也确实如她猜想。

艾希入了未央殿，手中虽有了权力，却初来乍到，终归是强龙压不了地头蛇，正好借了这个机会，在未央殿立立规矩，免得群魔乱舞，弄得殿里乌烟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