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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新装(六)

也曾有情刻骨

第二天,天一亮,小白龙就把沉妤拱醒了。

金色的阳光闪烁在叶间屋檐,草丛里有小虫发出清脆的虫鸣。

闻着雨后的泥土芬芳,沉妤爬起来伸了个懒腰,在像只大狗一样哈哈喘着的小白龙脖子上拍了两下,笑眯眯地说:“今天天气不错,就不跟你计较了,下次再吵我睡觉,宰了你吃肉。”

她一边说一边在它脖子边上比划,笑容十分鬼畜,吓得小白龙又发出一阵驴叫,嘚嘚嘚往后退,最后一个屁墩坐在破庙的烂泥里,它那无处安放的两只前蹄,扬起又放下,重心不稳整匹马倒在地上——地上是泥和泡烂的稻草木板。

沉妤本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着乐呵,可是后来...

她嘴角大大地扬起,轻轻捻起溅到前襟上的泥点,对泥里打滚的某只说:“你完了……”

……

小白龙绝望地躺在地上,它的头顶就是湍急的河水,它的身下是变成草浆的青草,它的旁边是可怕的魔鬼。

可怕的笑眯眯的魔鬼洗完了手,抽出可怕的泛着冷光的柳条,驱赶着它去往可怕的深不见底的河里。

它是谁?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说的就是它了。哼╯^╰谁还不是个宝宝了,谁还没有自己的小脾气了?有本事打我,有本事你别叫我洗澡啊!

沉妤噗嗤一声笑出来,看着它躺在地上,死活不起,嘴还歪着叼着口草,想把自己固定在地上,拿柳条点着马屁股:“你不嫌脏啊,那草都被你蹭上泥了。”

小白龙一口吐出,伸着舌头甩,看看头顶的河,又看看旁边的沉妤,一副在漱嘴与死杠到底之间纠结的模样。

“哈哈哈,你暴露了啊!”沉妤把柳条远远抛进河里,“说吧!你是不是从唐僧那儿偷跑出来的?”

……

这世上有一个真香定律,没人逃的出,没人跑的掉,沉妤虽然很想不中,但无奈小白龙太可爱了,她有点舍不得按原计划把它丢掉。

于是,沉妤的处女扛,奉献给了一匹马。

“你老实点,再动把你扔进去!”

小白龙的肚子架在沉妤的肩膀上,整匹马极度扭曲。它看一眼越来越近的河面,嘴里嗷一声,看一眼嗷一声,却不敢乱动,有一首歌在它耳边响起:“你跑不掉~跑不掉~”。

这年头,马跑不过人,多惨。

沉妤相信一句话,叫:“大力出奇迹。”

如果没出,那一定是因为还不够大力。她扛着快抵上二十个自己的大家伙,运功,准备靠凌波微步渡河。

虽然此功法重在强调身轻如燕,但以沉妤的功力,过个二三十米的小河还是没问题的。

她运功了!

她扛着马飞出去了!

她快到岸了!

她被人偷袭了!

她和马一齐掉水里了!

沉妤后背被重物砸了一下,不是她不想躲,实在是惯性太大,运动状态改变不容易。

鞋湿了,好了,衣服也湿了,沉妤像一条沉鱼一样直挺挺往下掉,就在她以为今日要命丧于此之时,一张大嘴衔住了她的衣服。

沉妤获救了!

小白龙躺在她旁边翻白眼吐白沫。

河里爬上来个人,被它一蹄子踹了回去。

那人哎呦一声,河里被砸下去的脑袋也哎呦一声。

沉妤正撸袖子准备报仇呢,听了这两声哎呦,有点不好的预感。

果然,定睛一看,那激流中快速勇进的两人,不正是她那便宜大哥,跟他那“痴心”姑娘嘛!

沉妤与小白龙对视一眼,回想起刚才的经历,心底冒出个词,一个想“祸从天降”,一个想“阴魂不散”。

三个人一匹马,见了面,来不及寒暄,对面出现一群人,领头那个喊:“孽畜!”他身后那个人喊:“快停下!”

沉妤看看趴在地上吐水的两人,这不早停下了吗?

对面那个长胡子玉冠歪了的人还在喊:“孽畜!”

他后面那个年轻一点的换了喊法:“快回来!”

后面一帮人一齐喊:“大小姐!快回来!快回来!大小姐!老爷不会怪你的!”

沉妤听力好,自然能听清对岸在喊什么,可那俩人只能听到哗哗的水声。

秦文平躺在地上,邵池心趴在他的胸口气若游丝。

“喂,你爹叫你回去!”沉妤蹲下去说。

邵池心一双丹凤眼里没有一丝光亮,她搂紧浑身是水的秦文:“他...不是...我爹...我们不回去...死也不回去...”

她往秦文身上爬了爬,在他唇角亲了一下,转头脸色惨白目光坚定地对沉妤说:“我们夫妻二人今日在劫难逃!只求您照顾我们的孩儿,来生我们做牛做马也会偿还您的恩情!”

这么快孩子都造出来了?我这半个月是错过了啥?

“可我还要去送信……”

“求您了!我们都要死了!帮帮我们吧!以后让他为你养老送终,让他跟你姓,就姓沉,叫沉琴,求你了,看在我们快死的份上……”她的声音娇滴滴的,虽然很虚弱但透出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执着。

沉妤惊了,问:“你说什么?叫什么?在哪儿?”那不是女主的名吗?她这么快就要出场了吗?

“名里带个秦字就好,不求别的,只要你能给他口饭喂大他就好……”

沉妤抬手扶额闭目:“叫沉琴吧?她在哪儿?”

邵池心的哀求中断了,她坐起来摸着肚子,说:“她在这儿...照顾好他...”

沉妤看着她扁平扁平的肚子懵了:这是我疯了,还是这世界疯了,现在流行托孤托还在自己肚子里的了吗?

对岸的人还在喊,不过人少了一点,应当是找渡河的路子去了。

沉妤掐住邵池心的手腕,找到她的脉搏细细摸着。小白龙拱她。

“别闹!没看我在忙!”沉妤皱眉。

邵池心用左手艰难掏出一块湿透的帕子攥了攥,手上青筋暴起,帕子的水被她随手甩在仍然昏迷的秦文身上——他刚刚被踹了一蹄子,受伤不轻。

邵池心一双潋滟的丹凤眼盛满泪水,一副我好伤心好难过但我不能哭的模样,她伸出手,想给沉妤擦脸,小白龙正好又在后面拱了沉妤一下,那帕子就直直插进沉妤微张的红唇里……

沉妤:“……”

演戏正嗨的邵池心:“……”

沉妤呸呸两口,朝还躺着的秦文拱手:“大哥!江湖不见!”

说罢,一个纵身飞出去十几米。

小白龙:“……”

狠狠一刨地,扬了邵池心二人一身泥和草。撒蹄子开追。

河对岸的秦明哲拍拍二儿子肩膀:“你看,他们的接应好像走了,快去看看你三弟找到船没有?”

长相精致的秦武抿抿他的樱桃红唇,犹豫再三,说:“那人不像是接应,看样子应当是武林人士……”

秦明哲虎目怒张,意思是还用你说,我看不到她会轻功吗?

“还不快去!”

“是,父亲!”秦武躬身行礼,“从容不迫”地带着又一大群人离开了,他心道:大哥,我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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