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我喜欢他吗

到了小区门口，凌就骑着自行车走了。

妈妈开了门。我一步踏进，跟着有好多声音在耳边嗡嗡。

分不清是谁的。

妈妈准备关门，只听见我一声号啕大哭起来。我不知道自己在门口哭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妈妈急急忙忙的问起来，叫我不要哭了。

“姐姐，姐姐你怎么了？”妹妹。

“燕子是发生了什么事吗？别吓我啊！”是奶奶的声音。

“燕子燕子，别哭了！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告诉姐姐。”是大姐姐，她小心翼翼地擦着我脸上不停掉下来的眼泪。

我没说一句话，把跟着我的姐姐和妈妈，奶奶，妹妹，爸爸，关在门外。腿没有了力气，倒在地上，坐到屁股下疼得腿，趴在地上大哭起来，越哭越厉害。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得一塌糊涂，不是被表白，而是被伤害了一样，痛苦的痛哭失声。他明明没有伤害过我，反而救了我很多次，按照正常情况，被那样完美地和美丽的他，告白，我应该会开心到手舞足蹈，喜泣而泪，一天到晚都在傻笑，可能几天开心得会吃不下饭只知道笑。

现在不应该这样的。我应该笑，应该笑。可是，哭声根本停不下来。

门不停被人敲，几乎家里没有人是没有问你怎么了。我足足趴在地上哭了很久，没有回答门外面的人一声，不管是谁在问。

我坐在书桌前面的移动椅上，盯着都是妹妹的东西的桌子，一动不动。是不知道该怎么动了。

爸爸用好不容易找到的备用钥匙，打开门。妈妈冲了过来，转动椅子让我跟她面对面。

“怎么了？”妈妈抓住我放在腿上没有感觉的手，急急忙忙地问个不停，“被人欺负了？还是凌做了什么？他伤害你了？如果他真的伤害你了，我会杀了他的！我说到做到。”

我摇摇头。

“凌哥哥不会的！”妹妹蹲在身边，“是在外面碰到了什么事？姐姐你倒是说句话啊……我长这么大都没有看过你哭得这么厉害过！姐姐你说句话，好吗？”

我看了一眼，围绕在身边的人，大姐姐小姐姐，妹妹，妈妈，奶奶，爸爸，小舅舅，他们个个都是一脸担心的表情，尤其是妈妈一副要急疯了的样子。

我对着妈妈：“我没事！你们出去。”

一时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盯着妈妈坐着有点塌的床边，脑子空白一片。

奶奶端了一碗饭：“一定饿了！都是你喜欢吃的。”奶奶把饭放在桌上，把筷子放在我的手里。

我看一眼饭，一大碗饭上面堆得满满的我经常吃的菜。我拿着筷子的手没有动一下：“奶奶你出去！”

奶奶退了出去。我把筷子就那样拿着，没有动一下。

“妈妈我说过，凌哥哥不会对姐姐做什么出格的事的！你怎么就是不相信啊……”妹妹，“你看，他一定是觉得你的话太难听，直接挂了！是我，一定气得爆炸了！”

妈妈声音很大：“艳子早上好好的出去，现在哭着回来。你看到过她这样哭过吗？我说这些话算是轻得了！我还没骂他畜牲……”

“好了！现在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少说两句。”爸爸小声说。

妈妈一喊：“你懂什么！”妈妈，“燕子的事你关心过吗？你是她爸爸吗？从来不和孩子们聊聊天。反正几天家里都是家里人，我把话放在前面，如果他真的伤害了燕子，我跟你离婚，再杀了他。”

妹妹小心翼翼地：“你冷静下来，想想，如果凌哥哥伤害了姐姐，姐姐会毫发无伤的回来吗？还有你不是说凌哥哥是好孩子吗？好孩子是不会那样的。”

“那你姐姐为什么哭的这么厉害？不是那样，还是什么样的！”妈妈激动地冷静不下来，“都怪我，怪我，只看到他装出来的好的一面，才会害得你姐姐变成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妹妹：“妈妈你太悲观！事情一定不是那样的，想想好的！”妹妹说出了事实，“我可以保证，他不是那样的人的！他不会做任何会伤害姐姐的事情的。我相信他。”

妈妈哭了起来。奶奶安慰着她，不要哭了，其他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分析我哭的稀里哗啦的原因。过程中，妹妹和姐姐们看了我好几次，我都是一句让她们出去。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我都是坐着没有动。

他的话，在耳边回荡不散，每一个字都把速度放到绝对慢。越来越清晰，温柔又真实，一点玩笑意味都没有。他当时的表情，是对回答期待已久的那种期待表情，可是我没有说一句话，还以为他好不容易有勇气说出来的话是玩笑话，还说了那些话，伤害了他。

我放开手，筷子掉到地上，又哭了起来。为什么会这样呢？我举起左手捂着眼睛，停不下来的哭。

从小到大，可能今天是我哭的最久的时候了。哭得根本停不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以前犯错被妈妈用扫把头打，柳树枝条抽打，往死里打，我都忍住没哭，小时候哭一下就好了。

我伤害了，唯一一个喜欢我的人。而我，根本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样的感觉，没办法回答他，不可能给他想要的答案。

门开的声音。

“哥哥，你知道姐姐怎么了吗？”妹妹，“回来后哭得不停，不管是谁劝都没用！”

妈妈：“你还敢来？”

“让开！”是凌，他叫道。

话音未落，他就站在门口。我立马抬起满是泪痕的脸，透过泪看他。他换了一件黑色紧身衬衫，和黑色贴身牛仔裤，一脸急急忙忙地神情，好像他不希望发生的灾难意外还是发生了一样，忘了分寸急急忙忙。

我低下头。尽量躲开他的视线。

凌慢慢走过来，在右手边蹲下来，不紧不慢地问：“怎么了？”

我吸了一下鼻子，对着饭擦了擦眼泪。因为一开口说话就要哭，我只能摇摇头，表示没事。

“告诉我好吗？你看叔叔阿姨担心得误会了我做了什么，骂我了！”他拉着椅子转，我跟他面对面，“你也不想让她们担心你，对吧？说出来会好很多，也让担心你的人放心！如果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我可以帮你的。”

他笑容还是那么温柔。

我哇的一声，哭喊起来。他急急忙忙地用手指擦着我的脸，说他不问了，他不说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说了三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不了回答……”

他云里雾里的看着我。

“我想了很多，很多，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和感受！是像电视上那些，我没有？我没有那种感觉……没有……”我边哭边说。

他好笑的笑起来，手擦掉左眼角的泪花：“我还以为怎么了呢？原来是这样简单的事！看你一哭所有人都担心的束手无策，还害得我被一直夸我好的阿姨骂了！”他伸手捡掉在床边一只床下一只的筷子，“我是开玩笑的！没想到你还为了这件事哭得死去活来肝肠寸断。说你傻的天真可爱，还是太天真！不知道的话，就先不回答。”

我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看着，趴在地上捡床下的筷子的他：“玩笑？可是你当时……”

“就当是一个玩笑话！这样你就不用想来想去了。等知道了，再回答？”他站起来，把筷子放在桌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的笑容，告诉我不要想太多。

他没有在开玩笑。

慢慢我停了哭。

“本来这个回答，就没有绝对准确的答案！每个人的回答都不一样。就像找东西，你不找的时候就找到了，你找的话不管找多久都找不到的，他们是一样的性质！所以你今天哭一整天，都不会想到答案的，还不如把它当作是一个玩笑。”他笑着，其实是在掩盖失落，“我还是给你换个日记标题吧！这个标题，对你确实很难！”

标题？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凌哥哥跟你说的话我听不懂！”妹妹冲过来，凌往一边让了一下。妹妹站在凌刚才的位置上。

我想了想，找到一个，肚子疼的借口，这个借口不是找到而是下意识想到的，唯一借口。准备开口说，凌开口。

“我布置了一个标题是，得知自己要死了最后要做的一件事是什么，作文给她！可能是想到要死了害怕的哭起来，再加上想不出来写什么，害怕和担心的心情同时涌现，是人都会恐惧死亡和害怕失败的！”他靠在窗户边，像在自己家一样，“我想，她可能想到会离开你们，就忍不住痛哭起来！人通常在想到很恐惧害怕的事的时候，会哭得停不下来，无法避免不继续想那些令她害怕的事！”他看了一眼我，示意我配合他。

我看了看他，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一点，我也跟正常人不同，没办法快速理解他的话，接着说，和怎么配合他。

妹妹不相信的看着，没有表现出任何其他表情的他：“因为这个，就哭两个多小时？”

“是的！这是心理现象，每个人的恐惧都不同，有的人会害怕小猫，看见猫就会哭一天！”他对着我玩弄般笑笑，“艳，很害怕死！我还以为她会像小女孩一样害怕老鼠呢！”

“我不怕老鼠，怕蜘蛛蜈蚣！”我嘟着嘴反驳。

凌忍住笑意：“明天我抓几只蜘蛛养养，天天带在身上！”

我立马叫道：“不要！”

我知道凌是故意的，为了让我不再想那件事。他成功了，现在我满脑子都是他把蜘蛛带到面前的场景，看见吓哭的我，跟着他会止不住的哈哈大笑，后果是，两天到三天我除了上课时间不会跟他说一句话，而他会想办法让我说话。这就是他最讨厌的地方，喜欢看我笑话。

“真的吗？燕子！小凌说的都是真的吗？”妈妈边说，边走到身前。

这时，我才发现房间里不只有妈妈妹妹，还有很多人。小姐姐坐在床上看着在床上坐着手里拿着小汽车吃的小外甥女，奶奶笑着逗着她最疼爱的曾孙女，大姐姐靠在衣柜滑动门上一脸好奇地看着我们，两位姐夫站在门口外面好奇地讨论着凌，他们后面还有很多人。几乎全是妈妈那边的亲戚，四位表哥都在。

双手不由自主的张开，不管怎么放都放不下了。

可以走吗？我在心里默默地叫喊，真想叫妹妹把房门关起来。

“你不是因为害怕死才哭的？”妈妈不耐烦地问。

我迅速斜了一眼凌，他正好躲避妈妈的视线看着窗外。只能靠自己了。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一想到死了就什么也看不到了，看不到这个世界上美丽的风景和你们，就哭了，停不下来……”我慢慢低下头，“对不起！让妈妈你们担心了！”

妈妈相信了。

“你知道吗？我还以为你出什么事了呢！吓死了我了！从小到大你都没有哭得这么伤心过。”妈妈尴尬地笑道，“还有你为什么不说呢？”

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想说，可是下意识地选择了不支声。

“一开口说话我就会哭！”我避开妈妈的眼睛，低下头看着胸口。

现在的我，样子一定很奇怪，很难看。像老鹰展开双翅，低头吃地上找来的食物，如果是真的老鹰就很平常不奇怪，但是要是人就不一样了。奇怪又特别难看。

妈妈没有再多问，不好意思的看凌：“刚才别往心里去！”

“阿姨别这么说！我知道的。换成是我也会一样的！”凌礼貌地笑笑。

滴滴……

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对着我笑笑：“看见你没事了，我就先走了！几个朋友找我有事。”他把手机随手放进裤子口袋里，走，“阿姨，佳佳，我先走了！”

在他出门口的时候，妈妈叫道：“晚上过来吃饭吧！今天有很多好菜，大部分都是中午吃过的！晚上我把那个一两斤的甲鱼红烧，准备过几天你来家里吃饭烧的！”

凌回头：“不用了！阿姨。我晚上跟朋友一起。”